晏楚榮行禮答道“淤血咳了不少,暫無性命之憂,隻不過需要休養一下身體,不能勞累。”
“晏大夫?”旁邊的趙德勳辨清眼前之人,驚呼道“你怎麼也來了?真是巧啊!我,趙德勳,還記得不?”
晏楚榮微微含腰道“趙將軍,好久不見。”
“你們認識?”馮睿看向薛沛林,薛沛林也一臉迷茫,看著趙德勳。
趙德勳衝馮睿道“這位是晏楚榮晏大夫,跟我和裴大人算朋友。”
馮睿迷了眯眼,笑盈盈道“那這麼說,晏大夫也是從國都來的了?”
晏楚榮點了點頭。
“那晏大夫”
“馮大人,”不等馮睿繼續問話,我便開了口“此次我和薛大人前來,主要是為了荼州治水一事,想必剛剛薛大人應該跟您說過了。”
馮睿轉身看向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看向晏楚榮,他會意,拎起藥箱道“我先去開藥方子,順便囑咐一下煎藥事宜。”說完便向外走。
薛沛林在旁說了句“有勞。”
馮睿轉過頭,見晏楚榮離開,衝旁邊的丫鬟道“你們也先下去吧。”
兩個丫鬟將東西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此時屋內再沒有旁人,隻剩下我們幾個。趙德勳將門關起,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剛剛我們在廳前吃茶,薛大人已將此事告知本官,不知裴大人可還有其他要交代的?”馮睿坐在桌前,臉上總是掛著似有似無的笑。
我笑道“想必薛大人說得很詳細了,但是下官尚有一事擔憂。”
“哦?所為何事?”
“下官對這荼州一點也不熟悉,薛大人雖說是荼州人,卻也常年未回,不了解地方情況。隻怕需要馮大人多多照拂,讓我們儘快了解荼州近況才好。”
“此事不必多言。”馮睿抬手斷了我的話,又拍了拍胸脯道“既到了這裡,在下定責無旁貸,一定協助二位,儘快完成治水大計。”
薛沛林起身道“那就有勞馮大人了!”
我和趙德勳也紛紛起身,朝著馮睿淺鞠一躬。
“時間也不早了,已經給各位安排了廂房。若是裴大人身上的傷無礙,明日咱們便去郢江郡看一看。”馮睿起身,端起桌上的陶瓷盅道“聽說裴大人這一路沒怎麼吃東西,特意準備些粥和小菜,趁熱吃。”
“多謝馮大人。”我接過陶瓷盅,笑道“傷無大礙,聽您的安排便是。”
“好,那諸位先休息吧,明日我來安排。”
待馮睿走後,晏楚榮端著藥碗走了過來。薛沛林見狀,開口道“那我們也先回去休息了。”
“慢走。”我走到門前,眼看他們各自回了房。又探頭向左右兩邊望了望,空空的走廊上什麼都沒有,這才放下心,將門合上。
“趙德勳怎麼會跟你們一起?”
我一口氣喝乾碗裡的藥,又拿茶水漱了漱口,吃了塊蜜餞。直到口中的苦味散了,才緩緩開口“是陛下派來的。”
晏楚榮坐在桌前看著我“既然趙德勳在,你又怎會受傷?”
“唉,彆提了,以後我慢慢跟你說。”我擺了擺手,現在哪裡還有扯閒話的精力。
我將話題拉回正軌,嚴肅道“我總覺得這個馮睿,不太正常。”
“此話怎講?”
“他對我們,太過熱情。”
晏楚榮眨了眨眼“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其實我也不清楚,”我捏了捏下巴,又將今天的事情回想一番,開口道“乍一看好像挺正常,但直覺告訴我,他好像藏著事情。”
“那便謹慎些,提防著他點。若與咱們的計劃無礙,便不用管他。”
我點了點頭,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治水的問題。
“你可將消息送出去了?”
晏楚榮抬手敲了敲我的腦門,笑道“若是不辦妥了,怎麼敢貿然過來找你。”
“那可有消息了?”
“哪有這麼快,”晏楚榮倒了盞茶,喝了一口道“放心,我讓他想辦法來荼州找你。”
“什麼?”我“騰”地站了起來,聲音也高了幾度。
“噓——”晏楚榮被我嚇了一跳,忙起身捂住我的嘴。
“你讓他過來,若是被元哲發現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我急得在屋裡踱步,腦袋嗡嗡響。
晏楚榮卻一點也不急,自顧自喝起茶來。
“你冷靜點。”
“我沒法冷靜,他的目標太大了,又和元哲交過手”
“那好,我問你,”晏楚榮起身,徑直走到我麵前,我來回踱步險些和他撞上。他見我停下,開口道“你可懂治水?”
我支支吾吾道“懂吧。”
“你那叫懂?”
我的臉紅了起來,卻依然不肯認輸“我看過裴啟桓的治水論,隻要按照他說的”
我話還沒說完,便被晏楚榮硬生打斷“裴啟桓沒出過澤州,他的治水論,也僅僅能在澤州用。這個你應該知道。”
我癟了癟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晏楚榮見我吃了癟,笑著搖了搖頭“你對韓子征了解得還不夠多。”
我抬頭看著他,問道“你這話是什麼什麼意思?”
晏楚榮將我拉到床邊坐下,細細說道“彆看韓子征一介武夫,他若是做文官,要比瀾國許多文人都強上許多。最難能可貴的是,他懂治水。”
我一臉驚詫,雲國與瀾國不同,雲國多處是蠻荒之地,水源也少得可憐,這是雲國需要大肆開疆拓土的主要原因。而瀾國則多河流,除了荼州、青州兩處有山脈,其餘皆是平原和大海,也正是因為瀾國富庶,才成為了雲國的掠奪目標。
還未等我開口,晏楚榮便說道“你一定在想,韓子征怎麼會懂治水。”
我看向晏楚榮,點了點頭“咱們那裡,雖說水源少,卻也並未發生過旱災和水患啊。”
晏楚榮背過手道“其實,我了解的也不多。他好像是看了幾本劄記之後,突然開了竅。”
“劄記?”
“嗯,”晏楚榮點頭道“也是自那以後,他對瀾國有了向往,不論是衣著品味還是言談舉止,都在有意或無意地模仿著瀾國文臣的模樣。同時也是他向皇帝提議,開疆拓土,吞並瀾國,才有了這無休止的戰爭。”
“晏楚榮,你好像在說他壞話哦。”我踮起腳,輕揪住晏楚榮的衣領道。
晏楚榮抿嘴微笑,眸子裡儘是溫柔“不早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