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大人是細作!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我伸了個懶腰,坐起來揉了揉眼,望著紗帳發呆。
聽到一陣叩門聲,我回過神來,起身披了件外衫,打開門。
馮睿站在門口,見我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笑道“喲,看來裴大人休息得不錯。”
“這一路顛簸,沒休息好。讓馮大人見笑了。”我穿好外衫,朝著他淺鞠一躬。
“不礙事,裴大人就當這是自己家,吃好住好才是。”馮睿臉上掛著笑,一副和善模樣。“因本官府邸就設在了郢江郡,今日便先去跟郢江郡郡守李大人去見個麵,讓李大人帶諸位去郢江附近看一看。”
我點了點頭道“好,我去看看薛大人。”
“不必了,”馮睿指著前院道“跟你一同來的兩位大人在前廳,想著你身上有傷,才晚些來喊你。”
“哦,既如此,容下官收拾一番,晚些去前廳與諸位大人彙合。”
“好。”
待馮睿走後,我草草洗漱,換了身輕便衣衫。
在丫鬟的帶領下,行至前廳。
薛沛林和趙德勳坐在廳前跟馮睿笑談,晏楚榮則在旁邊低頭飲茶。
“裴大人來了。”馮睿見我踏步而入,起身笑迎。
“想不到大人們起的如此早,倒是下官耽誤時間了。”我淺鞠一躬行禮,不失禮貌地扯起微笑。
薛沛林擺了擺手道“不妨事。”
趙德勳起身湊過來,上下打量我一番,笑道“看你氣色不錯,想來是大好了。”
“既然人已到齊,咱們便即刻出發吧。”
我點點頭“好。”
馮睿做出個“請”的姿勢,我站在原地,待薛沛林和馮睿先行一步,與趙德勳一起在後麵跟隨。
府門前停著兩輛大馬車,薛沛林和馮睿上了前麵一輛,我、趙德勳和晏楚榮則坐在了後麵一輛。
“咱們這是要去哪?”車吱呀向前走,我看向趙德勳問著。
趙德勳打了個哈欠,開口道“說是去郢江上遊看一看,這郢江郡的郡守在那候著。”
“嗯,”我轉頭看了看晏楚榮“你怎麼也在?”
晏楚榮聽完我的話,看了看趙德勳。
趙德勳道“裴兄弟,你傷還沒好利索,我們又不懂醫理,晏大夫跟著也是圖個放心。”
我皺了皺眉,問道“這是誰安排的?”
還未等趙德勳回話,晏楚榮沉聲道“馮大人。”
我看向晏楚榮,隻見他低著頭,不知在思索什麼,車中一陣沉默。
約莫車行駛了半個多時辰,才停了下來。
我們下了車,耳邊儘是嘩啦啦的水聲,向前一望,便是郢江。湍急的水流撞上岩邊石頭,濺起大片水花。
“諸位大人!下官是李景浩,郢江郡郡守!”一白淨書生相的男子,身穿朝服,畢恭畢敬地站在薛沛林與馮睿麵前,大聲說道。
水流聲太大,我有些聽不清,隻好湊了過去。
馮睿在薛沛林旁邊高聲重複道“這就是郢江郡郡守!李景浩!”
薛沛林大聲回了句“哦!”
“諸位大人,咱們現在就在這郢江郡邊界,沿著郢江邊走邊說吧!”李景浩憋紅了臉,用力提高音量。
馮睿點了點頭。
在李景浩的帶領下,我們沿著郢江,朝下遊方向走,出了幾裡地,便發現這水流不似之前洶湧,再往下走,整個郢江已趨於平靜。我放眼望去,廣闊的江麵上,有幾艘漁船,一漁民戴著鬥笠,站在船尾將手中網用力一甩,那網沉入江中,激起層層漣漪。
晏楚榮站在旁邊,望著遼闊江麵道“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是呀,”我笑了笑“總要活下去吧。”
聽了我的話,晏楚榮擰著眉看向我,待我迎上他的目光時,他眉眼含笑“你好像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說,這種生活也不失為一種幸福。你說的可也是這個意思?”
我撲哧笑了起來,仰頭歎了口氣,答道“或許是吧。”
李景浩在前麵跟薛沛林、馮睿說著什麼,看到我與晏楚榮不再前行,小跑過來道“兩位,可是發現了什麼?”
我扯起嘴角笑道“沒什麼,被這景色迷住了。”
薛沛林和馮睿在不遠處站定聊著什麼,我們這邊也開始繼續朝前走。
李景浩在旁問道“下官李景浩,不知二位怎麼稱呼?”
“裴啟桓。”說完我指著身後的晏楚榮道“這是我朋友,晏楚榮,晏大夫。”
“你就是澤州裴啟桓?”
我轉頭看向李景浩,笑道“怎麼?”
李景浩上前欲握手,我本能後退一步,他自知唐突,尷尬地笑了笑,隨後抱拳道“抱歉,嚇到您了。看你年歲比我還稍小些,竟有如此大才!我在這郢江郡為官四五載,到現在都想不到完全的辦法能治水患。真是慚愧!”
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李大人不必如此,你我所為,皆是為國為民,不論身居何位,都是同等重要的。”
自我入瀾國以來,聽到最多的話,便是裴啟桓有才。
可惜,我沒見過裴啟桓,他們,也不會見到裴啟桓。
頂著這個名頭來治水的,是顧七,是雲國暗棋。
沿著郢江走了半個多時辰,薛沛林有些吃不消了。
“老了,實在走不動了。”薛沛林雙手拄著膝蓋,說話間喘著粗氣。
馮睿在旁攙了一把道“不然就先到這裡吧,等明日再來。”
薛沛林看了看天,晴空萬裡,擺了擺手道“難得這麼好的天氣,還是多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