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那賊子她又寫新書了!
季道亭正在院子裡澆花,聽見屋裡傳來的咳嗽聲,他神色有些憂慮。
自家孫女這般聰穎懂事的孩子,卻從小重病纏身。
北玄城等了三年,摘星樓都避而不見,當真令人又氣又無奈!
正暗罵著那群卦修,聽見孫女不知為何又笑了起來,季道亭疑惑了下,隨即想起來,今天是書坊送來文集的日子。
每到這天,她總是心情很好。
屋內——
季月章手裡捏著方素帕,血跡暈染開來,如同綻放的紅梅。
她手裡正拿著卷《滄浪文集》,咳嗽時都小心避開,生怕汙了書頁。
彆人不愛看文集,她卻偏偏愛看。
尤其喜歡這種、不知能不能活著看完結局的驚喜感。
每當新一期的文集送來,她總是慶幸又多活了幾天,要是不小心提前去世,那可就不知道後續劇情了。
季月章緊蹙著眉頭,難掩痛楚,剛剛不小心笑得太激動了。
她的生活總是枯燥無趣,若不是為了爺爺,何苦受罪一日日地捱著,還不如死了痛快。
因此,每一期文集她都會捧場。
像是在努力找些新的盼頭,讓日子不那麼難熬。
這不,新奇的東西出現了。
季月章現在看的,正是「無語先生」的新書,她從未聽說過這個寫手,更從未見過這種文風。
也許是每天生活太枯燥,見到這般樣特彆的文風,季月章隻有滿溢的歡喜。
她的身體不好,很多書中寫得景色,都未曾見過,而那些千篇一律的華麗辭藻,翻來覆去也讀膩了。
可無語先生的書不同。
開頭寥寥幾行字,就引起了她無限的遐思——原來,執劍走江湖是這般快意,也不知今生能否像書裡描寫的那樣行俠仗義。
季月章跟著書中的周執笑,跟著書中的周執哭,看到劍仙那句判詞,更是悲從中來。
身為符道世家的長女,天賦同輩第一,若不是身體病弱,修真界該有她一席之地!
而不是現在這樣,提起符道季家長女,隻能想起來一個不堪大用的藥罐子。
她看完無語先生的文章後,再去讀彆人寫得書,總覺著寡淡了很多。
季月章眼前總是浮現出那落魄的少年俠客,因他憂慮著、記掛著,也不知是什麼樣的書手,寫出了這樣的故事。
也不知無語先生,何時能寫出後續的章回……
想到這裡,她有些憂慮,萬一無語先生以為沒人愛看、不往下寫了,這該如何是好?
季月章趕緊披好了鬥篷,來到院子裡,一本正經地向爺爺推薦道
“爺爺,快看這個無語先生寫得話本,真是有趣極了!”
無語先生?
季道亭略帶些疑惑,想起了前段時間偷蘋果的小賊,以及他自作主張命名的「貧寒帖」。
莫非,二者是同一人?
他帶著好奇接過書,一看見文名,立刻瞪大了眼睛,再看文風,如此通俗不添修飾!
季道亭當即便認定了,這個寫話本的無語先生,就是用炭條寫出「貧寒帖」的無語小賊。
至於原因——都是天賦異稟,但家裡窮、沒什麼文化的樣子!
季道亭將這幾章回看完後,更是惋惜。
此篇文章言辭粗俗,沒什麼文采,卻憑借情節讓人入迷,如此有天賦之人,卻因為家貧被耽誤至此。
隻能用炭條練字不說,還隻能用白話寫書。
偏偏這兩樣,「無語」都做到了登峰造極,有這般毅力的人,何事不能成?
而且這話本寫得,當真讓人心癢難耐。
季月章看到爺爺的態度,心裡有了底,撒嬌問道
“爺爺,這個無語先生,真是個妙人,我能見見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