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虯髯終於變色,良久,把目光落在了黃沙江。
江凡不由笑了,隨口道“九曲十八彎,我點其六。”
張虯髯剛舉起的手停滯在半空,過了半晌,才極為凝重的轉向東晉境內落子。
江凡淡淡一笑,隨手應對,一子放在都城東南角。
“南宮?”
張虯髯手微微頓了下“你們於極樂敵對……”
江凡道“天下何曾有永遠的朋友,又怎會有永遠的敵人?”
“原來如此,你終是收服了東晉第一巨富豪門。”
江凡輕聲道“東晉我有五手,不知張叔幾何?”
張虯髯沉默片刻“隻得其三,也罷,東晉失守。”
江凡道“滄瀾、龍江、黃沙、東晉張叔儘皆失守,大秦之地,張叔毫無勝算,不過,還有三國、兩疆、四海,張叔仍有機會。”
張虯髯麵色平靜,卻久久沒有落子。
江凡再次斟滿酒,神色淡然“張叔,不如喝酒?”
張虯髯恍若未聞,隻是靜靜看著棋盤。
江凡也不催促,兀自拿起酒盞,淺淺酌了一口。
直到天將午時,張虯髯才深深歎口氣,一把扔下手中棋子,瞬間,棋盤大亂。
“不下了,喝酒吧。”
說著首次拿起酒壺,給江凡斟滿酒,繼而雙手端起,恭恭敬敬的遞給對方“拜見天狐。”
江凡看了他片刻,才緩緩伸出手接過酒盞“這杯酒我得喝。”
說罷仰頭飲儘。
張虯髯滿目讚賞“你也喝得。”
江凡笑笑放下酒杯“張叔,可曾心服?”
張虯髯麵色暗淡,隨即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少年郎“十七歲少年郎,何至於此……”
“這便是張叔不願相信、不可理解,也一直不肯承認晚輩的原因。”
“無論如何,老夫輸了,數十年經營,一敗塗地,夫複何言。”張虯髯神色頗為落寞。
江凡淡淡道“唯獨輸在我這樣一個年輕小子手裡,總歸心有不甘。”
張虯髯淡淡道“有誌不在年高,今日張虯髯方真正理解此話。”
江凡想了想“晚輩一直有個問題,張叔從何時覺得我不妥呢?”
張虯髯道“原本不知,雖然好奇你為何與那聖手毒王搭伴,卻也不過以為其後輩子弟而已。直到小郎青雲一行,途經極樂,才若有所覺。”
江凡道“我自以為並未露出多少馬腳,想不到在張叔這等有心人眼中,還是破綻百出。”
張虯髯道“談不上破綻,也僅僅是懷疑而已。直到你入了青雲山,老夫才終於肯定。畢竟公輸家和極樂的關係,老夫心中有數。”
“然則,確定雖確定了,也沒敢盲目動手,天狐第一順位繼承人,老夫還是摸不清虛實。”
“可惜……”江凡道“因此你錯失了對付我的最佳機會。”
“不錯,如今想來,北疆也是極好的動手之地。隻不過……”
他歎息道“天狐殺蠻,此時老夫豈能出手?更何況還有個不知帶著什麼目的的太華聖女在側。再至後來,龍鷹衛插手,你入了大秦,更加沒有機會。”
“陰差陽錯啊,”江凡淡淡道“可世事無絕對,不久張叔便發現了個天降良機,我竟然莫名其妙出現在南疆。”
張虯髯也不隱瞞“不錯,故而老夫借用軍方隱秘力量,動手圍殺,卻不想被英虎破壞。”
“原來還真是張叔所為。”江凡不由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