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貴性!
“有點涼呢。”樂琳搓了搓手,看著窗外不曾停暫過的雨,嘟噥道。
柴玨漫不經心接口“嗯,快要立冬了。”
樂琳問“文大人怎的又遲遲未到?”
“你莫要五十步笑一百步了,”把手中的稿子整理好,柴玨打趣道“整個編輯部最守時的隻有本殿。”
樂琳自覺愧疚,拱手道“見諒,見諒。”
柴玨正要趁機數落樂琳幾句,門口傳來文彥博的聲音。
——“劉閣老!”隻見文彥博便喊,便追著前麵的人,急得滿頭是汗“此處閒人免進啊!”
前麵的劉沆轉過頭來,佯怒道“文大人,你的意思是,本座是閒人?”
文彥博聞言一驚,忙道“下官並非此意,隻是,這……”
樂琳好奇地打量劉沆,他比文彥博要年長,大約五十來歲。與文彥博方方的國字臉不同,此人是略尖的長臉型,看上去要更瘦削些。
她悄悄問柴玨道“他是?”
“參知政事劉沆。”柴玨壓低聲音道。
參知政事?那不就是副宰相!
樂琳心中一驚,隻覺來者不善,推了推柴玨,問“你怎麼不擔心?”
柴玨淡然“倘若他對《汴京小刊》有微詞,早對父皇說了,又怎會獨自前來?”
說罷,便站了起來,對劉沆拱手說“劉閣老。”
劉沆回禮“臣劉沆,參見三殿下。”
柴玨笑問“無事不登三寶殿,閣老有何指教?”
劉沆也不打算與他客氣“老夫向來對《汴京小刊》愛不釋手,得知殿下是主編輯,適逢今日貴刊編輯會議,便想來觀摩一番。”
說罷,回頭挑釁地看了文彥博一眼,又對柴玨道“三殿下該不會拒絕老夫吧?”
“求之不得,”柴玨朗然笑道“難得閣老不吝賜教,鄙刊榮幸之至。”
便吩咐虞茂才加座位,又為劉沆引薦道“這是鄙刊的刊長,安國侯樂琅。”
樂琳對劉沆一拜,道“晚輩拜見閣老。”
劉沆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文彥博見事已至此,已無回旋的餘地了,隻好歎息。
待眾人坐下,柴玨命虞茂才給各人分發樣刊,道“第六刊編輯會議,如今開始,各位請暢所欲言。”
樂琳細細翻看樣刊,不覺有何特彆,抿了口茶,便打算發呆到散會。
文彥博看了看眾人,似乎大家也沒有什麼異議,他打算先發製人,開口道“第六刊的大小事項,上次初稿會議已討論得七七八八,若無他事,不如散會?”
樂琳聞言心中一喜,正要附和。
——“慢!”
劉沆擺了擺手,望著柴玨道“老夫有一事不解。”
柴玨道“但說無妨。”
“‘城北智叟’的文章一向不俗,何以第六期竟放於第十一頁?”
柴玨看了文彥博一眼,狡黠地笑了笑,一副“我把球踢會給你咯”的表情,道“此事乃文少保提議,不如由文少保為閣老解釋?”
文彥博不由得倒吸一口氣,強自鎮定解釋說“額,這是因為,嗯,因為‘城北智叟’的讀者向來比較固定,縱使放於後麵也不會影響,可以把前麵的位置留給新發掘的作者。”
劉沆反駁“‘汴河愚公’的讀者亦是固定得很,為何放於第三頁?依寬夫所言,何不把‘汴河愚公’放於後麵?”
“這,此事……”文彥博無言以對。
綜合文彥博的表現,劉沆心中又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想,而且愈發覺得自己猜對了。
“寬夫,你與‘汴河愚公’有何乾係?”
文彥博連忙道“下官辦事一向秉公,斷不會有失偏頗!”
劉沆慢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盯著文彥博好一會兒,盯得他心虛不已,方才道“老夫覺得,‘汴河愚公’文筆犀利,和寬夫頗有相似之處。”
文彥博怔住,頓時不懂得反應。
柴玨不忍文彥博尷尬,為他解圍道“閣老明察秋毫,‘汴河愚公’正是少保的筆名,不過,他專欄的讀者向來喜之甚喜,厭之甚厭,極富爭議,放於第三頁也不為過。”
劉沆並不接口,食指無意識地敲著桌子,沉思片刻,才道“殿下,老夫也相信寬夫不是有意為之,隻不過,此事瓜田李下,萬一傳了出去,恐怕影響貴刊聲譽。”
又看著文彥博,似笑非笑道“寬夫啊,你何不辭了副主編一職,安安心心做你的‘汴河愚公’?”
老狐狸!
文彥博心中罵了一萬句,但還是強顏道“下官其實也隻是暫代而已,無奈副主編一職,尋覓良久也未有合適人選。”
“哦?”劉沆聳了聳斑白的眉毛,道“老夫有一十分適合的人選。”
柴玨道“願聞其詳。”
“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罷,劉沆笑而不語。
文彥博驚訝道“你?!”
老狐狸,老狐狸!
他在心中又罵了一百句。
難得看到文彥博吃癟,劉沆心中似是樂開了花,再火上添油道“論資曆,論文采,論博學,老夫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