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貴性!
又是一個午後,暖暖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射這。
幾個官員三三兩兩地走在一起,閒聊攀談。
時值深秋,路旁的櫸樹葉子都黃了,地上零零散散地又許多落葉。
——“劉閣老。”
一個官員朗聲喊道,他稱呼的“劉閣老”正是劉沆。
劉沆心裡本來就頗有些著急,偏生早朝之時,幾個官員囉裡囉嗦地稟奏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幾近未時才能退朝。
隻見他黑板著臉,點了點頭,算是與對方打過招呼,便步履匆匆地往前方走去。
今日是《汴京小刊》第七刊的發行日。
這一刊裡,有個筆名叫“甫介”的人投了份社論,洋洋灑灑數百字,講的是“發富民之藏,以濟貧民”,有理有據,文采斐然。
文彥博讚譽有加,稱其有悲天憫人之心,胸懷家國,其誌可嘉。
然而,劉沆向來推崇“天助自助者”,又覺得這個叫“甫介”的人,觀點太過偏頗。
“此文不可刊,‘發富民之藏,以濟貧民‘,這豈不是懲勤獎懶?”
那日,劉沆這般與文彥博說道。
文彥博十分堅持“《汴京小刊》向來中立,此文既非毀謗朝廷,亦無不合世情之處,為何不能刊?劉閣老覺得不合您心意的話,大可撰文相斥。”
劉沆擔憂的是,“甫介”此人的文筆極佳,這篇文章更是深入人心,定會煽動百姓,以長遠計,後果可大可小。
文彥博為官多年,依舊書生氣得很,雖一心為民,卻不一定能看到當中利害。
想著,他搖頭歎息,文彥博的話他無從反駁,為今之計,也隻有自己另外撰文一篇,逐條反駁“甫介”的觀點。
餘光瞥過一旁的“樂琅”,看見“他”仔細讀著“甫介”的稿子,眉頭深鎖。
劉沆心中一喜,以為“樂琅”與自己所見略同,便問道“安國侯有何看法?”
不料對方卻道“文大人所言甚是,小刊當以中立為先。”
可是,“他”尋思了片刻,又對文彥博道“文大人,‘甫介’此人雖有才華,但觀其文,度其人,想必是個剛直執拗之人,所謂剛極易折,可能不太好相處。”
“我又不與他相處。”文彥博脫口回道。
“樂琅”愣了一愣,笑道“是在下想得太多了。”
……
那日“樂琅”的神色有異,劉沆曆曆在目。
他不認為這個黃毛小子能看出此事的後患,但“他”的表現又實在古怪,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眼前更重要的事情,是百姓對“甫介”的文章有何看法。
於是,這年過半百的閣老,竟小跑了起來,快步奔向宣德門外。
馬順木已在這裡等候多時,伺候劉沆上了馬車。從宣德門到編輯部,約莫也要小半個時辰,馬順木想得周到,遞過來一本剛買的《汴京小刊》,想著讓劉沆消遣之用。
劉沆接過一看,大吃一驚。
這小刊比他們定稿之時厚了差不多一倍,足足有四、五十頁。
難道文彥博私自加了文章進去?!
劉沆既驚又怒,氣著翻開小刊細看。
……
未時二刻,甫一進了編輯部,劉沆便想尋人來大罵一場。
想不曾想,刊長房裡傳來文彥博的吵鬨聲。
——“你把這亂七八糟、銅臭不堪的甚麼‘廣告’放於小刊中,要置天下讀書人於何地?”
他連忙推門而入,看見文彥博爭得麵紅耳赤,對麵的柴玨反倒是悠然淡定。
劉沆平日與文彥博意見相左,但此刻卻是站他這邊。
他把手中的小刊往柴玨麵前一扔,聲援文彥博道“殿下,你可有解釋?”
這一期的《汴京小刊》看得他怒火中燒。
一本四十六頁的小刊,為商戶搖旗呐喊的所謂“廣告”,竟有二十四頁,比正文都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