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貴性!
朱欄板橋前,素梅潔白典雅,亭亭玉立。
司馬光細嗅梅香,又笑吟吟的對身旁的王安石左瞧右瞧。
王安石專心致誌地吃著食碟裡的食物,懵然不知自己正被人打量著。
“介甫?”司馬光喚了他一聲。
“嗯?”王安石頭也不回地應道。
“這樣重要的場合,你怎麼都不打理一下?”
“打理什麼?”
“換件好些的衣裳啊。”
司馬光指了指他胸襟上的一塊汙漬。
不止如此,這件靛青色襴衫因為洗刷得太多的關係,顏色已經發白,變成藍灰色。
袖口、交領,還有下擺的橫襴都磨破了,若隱若現能看到細碎的毛邊。
王安石神色如故,自顧自地夾起一塊烤野兔,細細品味。
司馬光看了看他的食碟裡全都是烤野兔,好奇問“你很愛吃烤野兔?”
“味道不錯。”王安石沒有明確回答。
“黃豆燜鴨塊也不錯,你要嘗嘗麼?”司馬光把自己手中的食碟往王安石身前擺。
王安石夾起一塊,咬了幾口,讚歎道“好吃,比烤野兔好吃。”
“你怎麼都不先嘗嘗各種菜式,就夾了這許多的烤兔子肉?”
“因為順手。”
司馬光搖了搖頭,笑歎道“怪人,你真是怪人!”
此時的天際,澄碧也湛藍,纖雲不染。
因著籌備這次“解釋大會”,二人早已沒了初見時的互看生厭。
氣氛融洽得如和風送暖。
“尚算圓滿吧?”
“嗯,學子們大概都能有所啟發。”
“龐相似乎也很滿意。”
“龐相?”
王安石臉色一變,捧著食碟的手也微微一抖,眉頭微蹙。
隔了半晌,他才緩緩問道“你說的可是龐丞相?”
“正是。”
“他來了?”
“就是正中央貴賓握手位的那位老人家。”司馬光以為他畏懼龐籍的身份,笑道“龐丞相雖然不苟言笑,但素來愛賢若渴,似介甫你這般大才,他定必對你青眼相看。”
說著,又拍拍他的肩膀“平步青雲,指日可待啊!”
王安石卻並無半分喜色,不發一言,似有諸般疑團,又像有許多顧慮,皺著眉默默沉思。
司馬光說得興起,並未發現他的不妥,繼續道“興許,還可替你保奏奪情起複。”
奪情起複,又稱奪情,是中國古代丁憂製度的延伸,意思是為國家奪去了孝親之情,可不必去職,以素服辦公,不參加吉禮。
中國古代禮俗,官員遭父母喪應棄官而居家守製,稱“丁憂”。
待服滿再行補職。
但遇著特例之情況,朝廷於大臣喪製款終、召出任職,或命其不必棄官去職,不著公服,素服治事,不預慶賀,祭祀、宴會等由佐貳代理,稱“奪情”。
王安石的父親在兩年半前去世,按律例,明年的春闈之時,他還在“丁憂”,是不能參加會試。
司馬光剛想往下說,卻聽到一陣腳步聲翩然而至。
轉頭一看,正是龐籍與姚宏逸二人。
“相公,姚大人!”
司馬光連忙朗聲問候,又扯了扯還在發愣的王安石。
相公,在後世是妻子對丈夫的稱謂,但在唐宋之時,這是對宰相才能用的尊稱。
明代顧炎武在日知錄曾記載“前代拜相者必封公,故稱之曰相公。”
龐籍微笑點了點頭,道“兩位,後生可畏啊!”
司馬光連忙是謙虛應答說“相公過獎,太過獎了!”
王安石的神色卻十分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