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貴性!
沒有了陽光,延福宮後院的湖畔頓變得寒氣侵人。
涼亭內,隻剩下太後和柴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空中懸掛著一輪滿月。滿月的光輝自西麵斜照,月色如水。
刷拉刷拉地,清勁的風吹動湖畔的樹木。
聽著風聲,二人默契地止語。
良久。
白芷捧著新泡好的茶壺上前,為他們斟換瓷杯裡的香茗。
小心翼翼地注意茶溫,不至於太燙,也不會太涼。
無微不至。
柴琛伸手接過瓷杯,正要抿上一口,但不經意看到杯中漂浮的半片杭菊,指尖如同碰到了極燙的炭火,一縮,差點要將瓷杯摔破。
幸而他眼明手快地接住,隻讓茶水灑濕了衣袖。
太後仿似未曾察覺,徑自看向亭外。
湖麵半融未融,在黑夜裡發出粼粼的光。
柴琛正要在心裡鬆一口氣……
——“這一壺,不曾下毒。”
冷不丁,太後淡淡地來了這麼一句,頭也未回,視線依舊落在湖麵粼光閃耀之處。
柴琛的手,就那麼連同瓷杯一起晾在半空。他定定地,死死地盯著太後,心中百味交集,不懂如何做反應。
她知道。
她知道他知道。
可是,她何苦要挑明呢?
柴琛覺得自己簡直如赤身裸體站到了太後麵前一樣。他的私心,他的懦弱,他的齷蹉,一一表露無遺。
他要向殺母仇人投誠表忠。
然而,又要如何才能取信於太後?
腦內思緒翻騰,一個念頭閃過,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脫口道
“懷璧其罪,母後性子太弱,本就不適合生活於宮中……若是讓彆個妃嬪構陷的話,下場指不定更慘烈些……”
話到此處,柴琛已經哽咽得說不下去了,蹙眉閉目,深深吸了口氣,張開眼,雙目泛紅。
——“啪!”
他用儘力氣,扇了自己一巴掌。
太後被巴掌聲驚到,回眸望向柴琛,隻見他緊握住雙拳,額上隱隱現了青筋,淚珠滾滾滑落。
“我該死!”他失控大吼道“縱然隻是稍稍這麼一想,我都該死,該死一萬遍!我禽獸不如,喪儘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