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貴性!
“哢擦”。
是什麼聲音?
煙火的映照之下,樹影稀疏。
姚宏逸聽到崩裂的聲音,不斷地、逐漸地蔓延。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阿逸,來,跟爹爹讀。”
——“報君黃金……黃金……”
——“‘黃金台’,‘報君黃金台上意’……”
冷風呼嘯中,他莫名地回憶起孩童時候的一幕。
那是他學的第一首詩。
彆家的孩童,蒙學之時,學的第一首都是“床前明月光”,抑或“鋤禾日當午”,但父親偏偏教他李賀的。
——“爹爹,什麼是黃金台?有很多黃金的嗎?”
——“黃金台啊……”
記憶中,父親輕撫著他的頭,耐心解釋道“戰國,燕昭王曾築台置千金於其上,以延攬人才,古人又說過‘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故而有誌之士一心能手持寶劍,為報君王賞識之恩而戰。”
“啊……是這樣。”
“阿逸用功讀書,日後也要提攜著寶劍為官家而戰,可好?”父親諄諄善誘。
姚宏逸還記得,當時自己是這樣回答的“寶劍……那該是要習武才對,爹爹為何要孩兒用功讀書?”
“文人以筆為劍,亦能安天下。”
稚幼的他似懂非懂。
卻是懵懂之間,忠君報國的種子悄然播下。
……
思緒忽而變得淩亂,姚宏逸張開口想要說話,卻發現喉嚨沙啞乾渴。
他啞著嗓音道“官家……是明君。君王賞識之恩,重如山,深似海,為臣者豈能以怨懟相報?”
龐籍笑得詭異,雖是意料之中,亦鬆了口氣。
他知道,姚宏逸已經動搖了。
“懌工……你試猜猜,上冊在誰人手中?”冷不丁地,龐籍問道這麼一句。
姚宏逸一時接不上話來。
他怎麼會曉得上冊在誰人手中?
“其實,也不難猜。”龐籍自問自答。
“嗯?”
“要探尋上冊的下落,隻要知道上冊所寫的內容便可。”
姚宏逸更覺得龐籍在逗弄他“恩師說笑了,下冊既是下落不明,如何得知其中內容?”
龐籍嘴角含著淺笑,神態從容“此書名曰,“衡”者,“製衡”也。”
“製衡……”
“下冊所寫的,是製衡君王權力之術。”
姚宏逸心中一個激靈,喃喃道“那麼,上冊……”
“上冊所寫的,自然是君王製衡群臣的法子。”
龐籍篤定地說道。
姚宏逸訝異得眼睛圓睜,臉色乍變,脫口高呼道“上冊是在官家那兒!”
不是問句,是肯定的句子。
難怪……
難怪!
回想起官家自登基以來的一係列舉措,他從被外戚、文臣掣肘的孤家寡人,到如今……
——“這些年,我依舊無一刻不提醒自己,那位的勸酒,我是不能拒絕的。”
那日在牡丹館前,龐籍是這樣說的。
連曆經三朝的丞相、先帝欽點的顧命大臣,都不得不顧忌至此。
……
“上冊是成書那一年送出的……”
姚宏逸猛地想起方才店家說的話,不禁問道“恩師,此書著於何年?”
龐籍將書從懷中掏出,翻至最後一頁。
最左下之處,赫然寫有“大宋淳昭二十年春”幾字。
淳昭二十年?
姚宏逸仔細回憶、尋思,皺眉道“官家親征的河間府大捷,是淳昭二是二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