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走後,朱祁鎮終於舒了一口氣。
坐回禦案前,他端起茶盞剛想喝上一口水,卻發現茶杯已經空了。
這才想起來來福被人拉出去打板子了。
“來人,給朕上茶。”
不多時,一個小太監哆哆嗦嗦的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
朱祁鎮端起茶盞,臉色微變,怒道“你想燙死朕嗎!”
小太監嚇得趕緊跪下磕頭道“奴婢該死,皇爺饒命,皇爺饒命。”
看著小太監有些麵生,朱祁鎮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又道“來福呢?”
“回…皇爺,來福公公剛剛被打了板子,此刻…此刻已被送回住處了。”
“打的很嚴重?”朱祁鎮站起身,往外走去。
“也…也不是很重,就是…就是腫了。”
“腫了?哪腫了?”
“呃…就是…這腫了。”小太監怯生生的指了指自己的臀部,小聲說道。
朱祁鎮一笑,轉頭又對小太監嗬斥一句“你還在這愣著乾嘛,還不去太醫院給來福拿些藥去?”
小太監嚇的一哆嗦,點頭哈腰的趕緊跑去拿藥去了。
“也不知道選秀怎麼樣了?真想再去看看。”朱祁鎮站在殿門口,喃喃自語,眼中滿是期待。
就在朱某人望眼欲穿之時,儀禮司內,一隊隊佳人排隊等在專門為她們準備的暖房前,等待著第四輪和第五輪的篩選。
她們驚奇的發現,進屋後又出來的秀女要麼滿麵通紅嬌羞不已,要麼麵帶梨花,哭的稀裡嘩啦。
“夏子心,到你了。”門口,一個太監麵無表情的唱著名。
小姑娘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朱唇輕咬,跟著一個老嬤嬤,走進了暖房裡。
“姑娘,彆緊張,來,坐在凳子上,將裙擺提起來,然後吞掉鞋襪。”一個嬤嬤和顏悅色的說道。
夏子心麵露羞澀,看了看一旁的老太監,遲遲不願將鞋襪脫掉。
“姑娘,請放心,來這裡的人,都要經過這一關的,而且這屋裡發生的任何事情絕對不會外傳。”老嬤嬤又道。
夏子心銀牙輕咬,麵露嬌羞的坐下,然後脫掉了鞋襪,又站起身提起裙擺。
“沒有纏足,大腳!”老太監剛蹲下,就大聲驚呼。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一道聲音從一側的卷簾後傳了出來。
老太監原本麵無表情的臉瞬間燦若蓮花,趕緊小跑過去隔著卷簾點頭哈腰道“蘇尚儀,怎麼還把您老人家給驚動了。”
“怎麼了?”蘇嬤嬤問道。
“回尚儀的話,發現了一個大腳秀女。”
蘇嬤嬤微微皺眉,語氣有些冰冷的嗬斥道“黃仁,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了,陛下去年新政,不僅廢除了賤籍,還廢除了民間纏足,你難道不知。”
叫黃仁的老太監腦門冒汗,腰彎的更低了,其實他在宮裡的地位不比蘇嬤嬤低,而且他還是永樂朝的老人,在宣德一朝還是禦前的紅人,在內庭司禮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是今非昔比,天子不喜太監乾政,幾乎削去了司禮監所有權力,他們這些人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今天被太皇太後身邊的女官當眾嗬斥,他自然不敢反駁,而是將心中的怒火全算在了這個叫夏子心的秀女身上。
他回過身,狠狠的瞪了夏子心一眼,顯然是不想善罷甘休。皇宮內廷要說最陰狠的就是太監了,得罪了他們,甚至比直接得罪皇帝還要命,他們這些人若想整治人,什麼下三濫的招數都能用的出來。
彆說夏子心一個還未入選的秀女,就是外朝那些大臣,他們也有的是陰毒的手段。
“姑娘,來!”卷簾後,蘇麽麽對著夏子心招手柔聲道。
夏子心忐忑的走近卷簾,低著頭不敢說話。
“還真是個美人兒,恩,不錯,身段也好,可曾讀過書?”蘇嬤嬤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