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林也所說,自從宗向南以讓人驚歎的速度拿下了袁立宏的人頭後,袁立宏的大軍便明顯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接下來的戰況,幾乎是一麵倒。
袁立宏大軍的人,四處逃竄的四處逃竄,投降的投降,這樣一來,便是還有不少人想頑強抵抗,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更彆說,不管是周仰還是錢甚多,都是恒景手下一等一的大將,本來便是袁立宏沒有被抹殺,他們也不一定會輸,如今,更是打得心應手了。
不到巳時(早上9點到11點),底下的戰爭便已差不多結束,報信的人喜氣洋洋地跑上了城樓,一邊跑一邊大叫,“林閣主!夫人!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時顏不禁笑著和林也對看了一眼,一起下了城樓,上了馬,帶上剩下的人,往潁州那邊走去,與他們的大軍彙合。
戰場上幾乎都隻剩下他們的人,時顏剛來到潁州城門處,便見周仰、錢甚多和宗向南都在那裡,正和一個麵容嚴肅、皮膚略顯蒼白、一身文人氣息與這個戰場有些格格不入的男人站在一起,似乎在說些什麼。
時顏看到他,不禁眼眸微動。
那個男子,便是薛尋,曾經的允州刺史。
她終於還是,成功把他救下來了。
就在這時,薛尋仿佛感應到了什麼,轉頭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一雙眼睛忽然亮了亮,臉上的嚴肅勁仿佛一下子垮了,快速走向下了馬的林也,眼淚汪汪地道“林也!你來救我了!
我就知道,我還沒那麼早死!老天爺還是長眼的!陛下在天之靈還在保佑著我!
我的陛下啊!你不知道,我都多少年沒見過那個暗號了!看到那個暗號時,我掉眼淚的心都有了!”
看著麵前這個哭喪一般毫無出息的男人,時顏不禁抽了抽嘴角,實在很難把他跟那個膽大包天發起叛亂的叛軍頭子聯係在一起!
她不禁默默地望了望天,薛尋還是老樣子啊!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其他人也明顯被薛尋這猛然的變臉驚到了,一時相對無言。
林也意味深長地看了時顏一眼,笑道“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麵子上,我才不會趟這趟渾水。
明知道這是會死的事情,還要鬨這麼一場,薛十郎,以前的你,可不是這般衝動的人啊。”
薛尋聞言,立刻正了正臉色,歎息道“林閣主,我這般做並非一時衝動,我原本的計劃是一路打到李愷誌所在的袞州的……”
一旁的時顏立刻道“袞州有李愷誌二十幾萬的兵馬,你是真不要命了?”
雖然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此時聽他親口說出來,時顏還是忍不住皺眉。
薛尋仿佛這時候才察覺到她的存在,有些訝異地看了她一眼,但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了,神情很快恢複正常,道“我這條命,本來早就該沒了,是我不服天命,才苟延殘喘到了如今。
我自是知道我無法抵抗李愷誌的兵馬,因此,我本來就沒打算帶領我手下的大軍打過去。
我把天底下對大興朝堂不滿的人聚集過來的目的已是達到了,堅持要去袞州,是為了我自己的事。
如果不是朝廷這五萬援軍,我早就解散我手底下的人了……”
說到這裡,他終是忍不住長歎一口氣。
當被困潁州,感覺已經沒有希望的時候,他也曾暗想,自己做這件事是否太衝動了。
他的強項本便不是帶兵打仗,便是他再怎麼天資聰穎,在不擅長的領域終是有些無措。
他死不要緊,他本來就沒想過自己能活。
他隻是後悔,把奔著他而來的三萬多人也拖累了。
林也看著他,沒問他的私事,道“你把對大興朝堂不滿的人聚集起來的目的,是什麼?”
薛尋道“我……”
然而,他隻開了個頭,一個兵士就突然驚慌失措地朝他們跑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在了他們麵前,張了張嘴,無比絕望地大喊,“林閣主,完了……完了!”
眾人心底一沉,林也立刻向前一步,緊聲道“怎麼了?”
那兵士似乎因為極端的恐懼,渾身顫抖著,話不成句。
“小人……小人是在前頭五十裡處放哨的,方才,小人……看到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他們……他們正朝著我們這邊而來!小人看到了……他們旗子上寫著的字是……李!是李!”
李!
西南道姓李的將領,隻有一個!
便是西南道的節度使,手握二十萬大軍的李愷誌!
時顏猛地瞪大眼睛。
這不可能!
韓圻年先前不是死活都不願意動用李愷誌的軍隊嗎?!
她雖然也想過,他們如果打敗了袁立宏的大軍,韓圻年可能會因形勢所迫,不得不動用李愷誌的大軍。
但絕不是這麼早的時候!就在他們剛剛打完袁立宏的大軍,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的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