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進行“君子之戰”不需要偵查,雙方玩得都是光明正大,沒有誰想用陰謀詭計來取得勝利,會在正麵交鋒中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
一種晉人離得遠遠的,每天遙望楚軍與吳軍的交鋒。
那真的是亂戰,任何的時間與地點都可能爆發突然間的廝殺,甚至又很突然就各自不打紛紛撤離了。
這樣的交戰方式不能說讓晉人大開眼界,硬要有一套說法的話,就是晉人都嫌棄又若有所思。
“知道楚國為什麼北上之後遵行中原的交戰守則嗎?”郤至看著前方正在廝殺的兩波人,開口問道。
樓令看過去,沒看到郤至正在注視自己。
郤至來了個自問自答,說道“因為不那樣做,他們不可能獲得中原人的認可。”
道理是那樣的道理,問題是一旦楚國認為爭霸無望,他們才不會繼續遵守規則。
成功取得天下霸主寶座的楚國,他們的高層現在每一個都是文明人。
子反是楚國的高層之一,他文明到派出隊伍給晉人的營地送來酒肉。
“原來令大夫也在?”潘黨看到樓令的時候,先是一陣錯愕,隨後表情略顯尷尬。
“見過黨大夫。”樓令問候致意。
之前,郤至就說過潘黨也在這一次出征之列,倒是養由基並沒有出征。
養由基已經變成楚君的專業保鏢,隻有楚國之君出征的時候,養由基才能夠得到隨同出征的機會。至少暫時是這樣子的。
楚國那邊來了兩百多人,隨同的二十來乘車輛停在山腳。
會是潘黨過來,大概是郤至沒有想到的事情。
同理,潘黨一定沒有想到樓令也南下了。
郤至出麵邀請潘黨進入營地,設下了酒宴進行款待,作為重要人物之一的樓令當然在場。
“貴方難得南下,我們怎麼可能不好好招待呢?”潘黨說這句話的時候,背景是一隊隊楚人搬運酒肉進入營地。
酒是什麼酒,楚人介紹之前,晉人不會清楚。
其實,哪怕是楚人介紹,晉人大概也就是聽過名字。
“聽說楚人釀的酒很苦澀。”郤武悄悄對樓令說道。
說起來,現如今列國的釀酒工藝大同小異,隻是可能由於取材與水源的關係,不同國家釀出來的酒,吃起來還真就不一樣。
吃?對的,就是吃酒,而不是喝酒。
因由是無論哪一種酒,它一定非常渾濁,糧食類的酒更是會稠密,酒自然也就是吃,不能算是喝的方式。
楚人送來的肉,無一例外就是羊肉。
對於羊的話,種類其實有點多,每一個地方養出來的羊,無論從肉的質量,又或是味道方麵,存在一定的區彆。
郤至看著一扇扇羊肉和一壇壇酒被搬運進入營地的時候,嘴角控製不住一直抽搐。
那當然是楚人的一種炫耀方式,大概就是你們瞅瞅,好好看看,俺們出征還能夠有這種條件,平時的小日子就過得更美了。
晉人還真就被楚人給裝到了。
晉軍出征也會攜帶牛、羊,數量方麵也不會少,問題是晉人過慣了苦日子,自己宰殺來吃都要定時定量,送人反正不會數十上百隻了去送。
至於酒?晉國還真就沒有專門釀酒的家族,每一個家族釀酒也是夠用就好,更多的糧食隻會囤著。
曾經有一段時期,晉國合謀團夥作案,大肆從齊國采購各種酒,時間維持了三年之久。
那是在學管夷吾對楚國發動的經濟戰手段,結果管夷吾逝世不到六十年的時間,齊國被晉國成功實施經濟戰了。
隻是……,六十年其實也挺久,以當前人們的平均壽命,大概就是曆經三代人的更迭?
郤至當然不會用楚人送來的肉和酒去進行招待,取用的是從晉國帶來的物資。
“你們宰殺牛,殺得真隨意。”潘黨當然知道中原……,包括晉國在內,農耕用得最多的是馬,不是牛。
關於這一點,楚人理解,隻是仍舊覺得可惜。
當前的農耕,有一個天大的事實就是用馬耕作遠比用牛更好驅使。
畢竟,牛穿鼻的技術還沒有出現,並且使用牛耕作的地方大多集中在南方,甚至南方能夠用牛耕作的人極少,牛就是還未曆經良好的馴化,每年牛發狂再踐踏而死的農夫不算多,隻是真的也不能說少。
那是事實,封建時代人力耕作,遠超使用畜力,曆朝曆代皆是。
馬就不一樣了。
由於太多用到馬的地方,研究驅使馬的人絕對比研究驅使牛的人更多,使用在馬的一些“套裝”也遠比用在牛身上更先進。
樓令與郤至對視了一眼,突然間發現跟楚人,好像……沒什麼話題可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