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占領了鄭國那麼多的城池,晉國這一次非但無法用從楚國取得的收獲抹平賬目,甚至是一種虧損的狀態。
晉國僅是在戰爭中死亡的人數就有八萬多。這些可全部都是青壯,其中的接近四萬還是可以服兵役的優質人口!
當時,大批的青壯離開了家鄉,他們肯定是無法參與生產了。
另外,進行戰爭怎麼可能不加劇資源的消耗呢?
晉國好多的中小家族掏光了家底來打這一場戰爭,卿位家族基本也是掏出三四成的資源之多。
那是戰爭持續了一年半的時間,大軍出征在外必然會有非使用的損耗。
所謂非使用而產生的損耗,離不開丟失、遺棄或者被敵軍繳獲。
那一場戰爭之中,晉軍大多數時間占據優勢地位,非正常使用產生的消耗不算嚴重。
隻不過,由於戰場距離晉國太遠的關係,消耗在運輸途中的糧食比較多。
這麼說吧?每一個家族想運輸十石糧食到前線,實際運到前線的糧食絕不會超過四石。也就是六成損耗在運輸途中了。
那還是晉國本土距離正在交戰的“楊梁”隻有一千六百餘裡的路程,隨著距離的增加,運輸途中的消耗隻會更誇張。
晉國屢次跟楚國交戰,哪怕打贏基本上還是虧本買賣。
當然了,國家與國家爆發戰爭不能單純計較物質上的得失,需要考慮到的是能不能達成政治目的。
比如說,晉國擊敗了試圖挑戰霸權的楚國,坐穩天下霸主寶座的晉國就能夠剝削列國了。
既然晉國可以剝削列國,可不止是能夠將損失彌補回來,其它的好處簡直是遠比想象中更多。
所以了,各國誰都想當獨一無二的老大,有剪除潛在對手的因素,更多還是因為有利可圖。
“約是六萬三千的俘虜,五萬劃出來給五個卿族內部分配,剩下的一萬三給其餘家族?”士匄問道。
郤錡麵無表情說道“我家要兩萬。”
多少?
攏共就五萬的可分配數量,郤氏一下子要了兩萬。
中行偃看了看其他卿大夫,再說道“合理。”
怎麼說呢?那一場戰爭中,以家族為基礎單位,郤氏出的力最大,受到的損失也是最為嚴重。他們要兩萬戰俘的分配額度,說實話一點都不過分。
“剩下的三萬,我家、荀氏、範氏各自得到九千,給祁氏三千?”樓令進行提議。
祁午立刻說道“我沒有意見。”
“樓氏隻有九千?是不是太少了。”郤至不是護短,純粹是真心那麼認為。
要知道整場戰爭的策劃者是樓令,真正開打也是他在總覽全局,論功勞沒有哪個人比得過。
論出兵數量的話,郤氏出動的軍隊最多,排在第二的是樓氏。
再來談取得的戰果,荀氏和範氏合起來才跟樓氏差不多。
“我家取六千。”中行偃說道。
士匄皺眉說道“那我也六千。”
祁午不敢遲疑,磕磕巴巴地說道“那我、我……兩千好了。”
“樓氏獲得一萬六千。就這麼分配!”郤錡直接拍板。
真以為樓令願意損害自家利益啊?他隻是不想太挑頭而已。
有郤氏這麼一個好大哥能夠站出來保障樓氏的利益,樓令肯定是順水推舟吃下。
要說誰不滿意,一定是士匄了。
範氏被祁氏坑得不輕,無法清算祁午很不開心,再減少收獲就更窩火了。
隻是,範氏受到祁氏的拖累,在戰爭中的表現確實很差勁,使得士匄沒有底氣抗爭。
一萬三千的俘虜怎麼分配,頂多就晉君周能夠乾涉一下,中小家族不具備話語權。
郤錡詢問完晉君周和其他卿大夫的意見,給予魏氏和狐氏各分配兩千,剩下才是其餘的家族去分。
那倒不是因為魏氏和狐氏是他們這一陣營的家族,所以郤錡是根據各個家族的貢獻在進行分配。
看在晉君周的麵子上,郤錡還刻意給公族封君分配,否則以公族的表現,講道理就是毛都沒有一根。
分完了俘虜,接下來就是各種其它戰利品,一樣是郤氏獲得的數量最多,再來就是樓氏排第二。
當然有人存在意見,礙於郤錡的強勢以及郤氏和樓氏的強大,他們有意見也隻能忍著。
“我們算是跟對人了。”狐雍有幸參與這場會議。
魏顆頷首道“可不是嘛。”
在實力的比較方麵,魏氏比祁氏強大很多,跟其他卿位家族肯定是存在差距。
隻不過,魏氏的實力比荀氏大概也就弱了兩三成,不可能再多了。
但凡不是在台麵之上掌握一定的話語權,很多時候並非光有實力就可以享受應得的利益,要看國家是什麼體製,坐享高位的大佬們願不願意照顧。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太平洋東岸的富豪可以乾涉國家的政策製定或掌握國家,太平洋西岸的富豪哪來這種big膽。
魏氏很強大沒有錯,比魏氏強大的家族還有荀氏、範氏、樓氏、郤氏。這四個家族不說吊打魏氏,沒有外來乾涉的前提下,魏氏有可能跟荀氏掰一掰手腕,其他三個家族則是真心打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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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午恐怕在卿位上坐不久?”魏顆猶豫要不要做點什麼。
祁氏太弱了!
有太多的因素來導致郤氏、樓氏和荀氏、範氏存在默契,聯合起來讓祁氏沒有過分壯大的可能。
因此,祁午能夠坐上卿位是晉君周和一眾公族的支持,也因為支持者是那些群體,導致祁氏受到了超大的限製。
若是公族願意團結,他們也能夠重新振作,倒是可以讓祁氏具備跟其他卿位家族進行抗衡的實力。
問題是什麼?一個群體爛了之後,九成九會一爛到底,壓根不具備拯救的太大可能性。
獲得卿位是魏氏好幾代人的理想了。他們一度以為在晉厲公當政時期是最好的機會,奈何魏氏出現了一個魏錡,他先後兩次將魏氏推進大坑。
不出現太大的意外,魏氏至少一兩代人之內是無法從那個大坑爬起來了。
意外可以是晉國再次爆發大規模的內鬥,或者是有卿位家族丟失卿位;也能夠是晉國對外擴張非常順利,需要具備實力的家族出來挑大梁。
之前,魏氏是隨波逐流,順著大勢在做事。
現在嘛?祁氏表現得那麼不堪,晉國的對外戰略也在發生根本上的改變,有讓魏顆看到了一絲的機會。
戰俘以及其它戰利品分配完畢,話題進入到怎麼來瓜分從鄭國拿到的好處了。
“一共有三十一座城池,涉及到的土地非常遼闊。”樓令向晉君周請示拿來山川輿圖。
晉君周吩咐宦官。
宦官再帶著寺人去將鄭國的山川輿圖搬過來,平鋪到了地上。
晉君周率先離開座位向山川輿圖走去,其餘人自然是跟上。
“投奔我們的家族一共有五十三個。”樓令沒有一個個報名字,他其實也記不全。
那些從鄭國投奔過來的家族,晉國肯定不好褫奪走全部的城池與土地,倒是可以根據配合程度以及實際需要摳一些出來。
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需要商議的就是進行取舍,怎麼更合理的增加可分配的城池與土地、人口之類。
這個話題不好講,主要是因為誰都不知道哪些家族投靠了哪一個卿位家族,一旦某個家族成了哪個卿位家族的附庸,開口要處理那個有靠山的家族,不是平添糾紛了嘛。
在這一次會議上,他們也就是大體聊一聊怎麼進行劃分,幾個卿位家族後麵在私下通氣。
那些明確可以拿出來瓜分的城池或土地,一樣不會馬上拿出分配方案,肯定是要經過一輪歸屬權的角逐。
不用多想,郤氏一定會再次爭大頭,並且他們會拉上樓氏。
根據出力的多寡,郤氏和樓氏占取其中的大頭,有沒有毛病?
出力多和功勞大無法獲得更多的分配,本身就是屬於一種不合理。
可是,荀氏、範氏或其他家族不會那麼看,他們隻看到郤氏和樓氏再次拿到可分配的大部分。
會議到臨近傍晚才結束,今天的會議上也隻解決了很小的一部分。
晉君周沒有設宴款待眾人,隻是讓祁午和幾個公族封君留下。
一國之君在會議後留下公族封君,一樣沒什麼毛病。
隻不過,卿位家族該猜忌還是會猜忌。
這是怎麼回事?無非就是有各自的立場,根據立場來站位思考而已。
“我們私下聚一聚?”中行偃到了宮城門口,進行了提議。
有好多的事情需要溝通,一眾卿大夫找機會聚一聚是應該的事情,擇日不如撞日了。
“去我家吧。”樓令說道。
卿大夫們想了想,還真沒有比去樓氏更合適的地方了。
最為起碼,他們跟樓氏都是姻親關係,可以得到更大的安全保障。
邀請客人到家裡做客再殺死,哪怕本身是仇敵,真的那麼乾會有旁人主持公道。
邀請親戚到家裡做客再殺死,什麼樣的人才能乾得出來?沒錯,趙毋恤就敢那麼乾,邀請姐夫到家中做客再剁成肉泥,以至於很清楚不能由自己的子嗣繼承宗主之位,選擇將宗主之位給了趙伯魯的兒子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