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令為什麼要分封樓武已經提到過,不再進行長篇累牘。
庶子卻是成為小宗之主,其實有過相關的例子,隻是例子非常少,多少有點特立獨行的意思。
到底要將樓武分封在哪裡,樓令前後糾結了三次。
最後樓武被分封在哪裡,事實上就是決定了樓氏的整體戰略。
可以確認的事情是,樓令不會將樓武分封在晉國的北部或是西部,恰好在鄭地獲得了新封地,當地也增加了樓氏的很多附庸,很適合將樓武安排過去。
“不能讓某個附庸成為一眾附庸的首領,由樓武替家族代管那邊的附庸是存在隱患,總體來說那種隱患可以接受。”樓令也知道所謂的可以接受指的是自己,對於樓小白則不是。
那麼,所謂的隱患所指的就是樓氏可能形成南北相爭的局麵,極可能還會演變成動用武力解決。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晉國的趙氏身上。
趙氏大宗與邯鄲氏這個小宗鬨到矛盾無法掩蓋,當時的趙氏之主趙鞅將邯鄲氏之主邯鄲午召喚到家中,再實施家法將邯鄲午給殺死了。
中行氏因為跟邯鄲氏聯姻的關係,父親被殺的邯鄲稷向中行寅求援,趙氏的內部矛盾演變成了晉國的內戰。
關於這一次晉國的內戰結果已經提了幾次?這裡就不再闡述了。
必須要提到的事情是,那一次的晉國內戰,用兵規模屬於前無古人的級彆,雙方前前後後投入交戰的兵力超過四十萬,尤其是趙氏搞到連解放奴隸的操作都乾了。
沒錯,春秋時代第一個解放奴隸的家族就是趙氏,後麵商鞅在秦國施行變法,大綱很大一部分就是抄趙鞅的答案。
商鞅抄了趙鞅哪些答案?便是解放奴隸,外加給予普通人上進的通道。直接說就是商鞅將趙鞅的那一套係統化,設立了軍功爵的製度。
同時,上繳多少糧食可以得到什麼名譽也是趙鞅首創,不止商鞅抄了答案,後麵西漢也從製度上抄了。
樓令有想過進行製度改革嗎?絕對是有想過的。
而樓令之所以沒有做,起初是樓氏太過弱小,後麵變成了負擔太大。
因為任何的改革都會損害到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所以多數的改革都是迫不得已之下才進行。
改革不是請客吃飯,屬於不成必死,成了極大概率也要死。
加在樓令身上的負擔不是其它,首先他自己成了既得利益者,再來就是樓氏壯大過程中也產生了利益群體。
拿解放奴隸來說事,一旦樓令乾了解放奴隸的事情,一來是造成樓氏的極大損失,再來不止損害了樓氏其他人的利益,也將對其餘貴族的利益造成衝擊。
到時候,樓氏必將內部民怨滔天,外部也將是舉世皆敵的格局。
樓氏正處在上升期。
任何一個勢力處在上升期的階段,由於大環境極好的關係,任何的陰暗都將會被掩蓋和衝淡。
正是因為樓氏處在高速上升期,所以並不需要樓令冒險來打破陳規。
換作樓令活得艱難,一些險就變成必須去冒了。
畢竟,人在做出任何抉擇的前提都是為了逐利,循規蹈矩無法完成目標,行險而為就將成為必然。
麵臨的處境越是艱難,完全就是在逼人越加發狠,一切隻因為不發狠就要活不下去了。
“齊國那邊已經給予回信,疫情結束便訂婚,再擇日完婚。”
今天,樓令將樓小白和樓武喊過來,告知他們上麵那個消息。
在三年前,齊國公室就已經給予樓氏極好的回應,礙於各種大事發生,一直拖著沒有正式確認。
齊國內部其實有經過比較激烈的討論,原因是樓武並非嫡出,認為公室女嫁給一個庶子,哪怕是晉國卿大夫的庶子,簡直是太掉份了。
持讚成態度的齊國大臣,他們拿出韓氏曾經答應的例子作為依據,認為有韓氏答應在前,再答應也算有例可循。
至於說本來要嫁嫡女給樓武的韓氏被滅?隻要齊國公室有相關的合理性,扯什麼晉國的內部事務啊。
要嫁給樓武的公室女並非齊君環的嫡長女,也不是齊君環的嫡出女,外嫁的翁主是齊頃公所出。
最重要的事情是,齊國極度需要經營好跟樓氏的關係,哪怕沒有韓氏在前,他們自然也會找各種理由來證明聯姻的合理性。
“小白需要提前過去一趟?”樓小白問道。
樓令頷首道“需要先送去訂婚信物。你和武去的時候,務必遵守好防疫的一切措施。”
講實話,齊國正在發生疫情期間,真不適合過去出訪。
問題是什麼?該走的禮儀必須走完,要不然就是辱人與自辱了。
樓武對樓小白行禮,說道“有勞兄長。”
樓小白回禮,一臉笑意地說道“分內之事。”
“等你們回來,將露與武的婚事辦了。”樓令說道。
樓小白稍微皺起眉頭,他對露姒和秦武的婚事一直是反對態度,奈何家族事務還輪不到他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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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反對,直接說就是樓小白有門戶之見,認為露姒嫁給一個隻是“士”身份的人太掉份,可能會讓其他家族看笑話。
樓武倒是樂見其成,礙於樓小白看上去不開心,不好發表什麼意見。
庶子出身的樓武,他當然對露姒嫁給一個“士”沒有太大的意見,幾次與秦武相處下來,認為秦武是個不錯且有上進心的人。
“這一次,讓秦武跟你們一塊去吧。”樓令已經有心栽培秦武,給予出差任務多少能夠增長見識。
兩兄弟不管樂意或不樂意,隻能是答應下來。
樓令讓兩兄弟下去,一邊吩咐“將魏氏之主、狐氏之主、戰氏之主……”,點了六個家族的名“請進來。”
樓小白應“諾!”
論起來,看似樓令對疫情很警惕,乾得一些事情無疑會讓人看了覺得不太當回事。
當然,那也是疫情暫時沒有蔓延到晉國內部的因素,真要是晉國國內也爆發疫情,樓氏可要關起門來自己過日子了。
晉國針對交通實施封鎖,不是采取什麼隻可出不可入,使用的是樓令提出想進入晉國實施十五天觀察期的策略。
完全禁絕往來?無論任何時代都辦不到。
真要是完全斷絕與外界的往來,造成的經濟損失將會異常誇張。
講實話就是,晉國也不可能真的與外界完全斷絕往來,真那樣等疫情結束之後,晉國大概率需要多個國家揍一頓了。
“上軍將!”
一眾人入內,先根據引路者的引領來到座位,他們沒有立刻坐下,各自站著再齊聲對樓令進行致意。
樓令環視再回禮,隻是沒有一個一個稱呼身份進行問候。這就是所謂的回以半禮。
“坐罷。”樓令比了一個手勢,等仆人將該上的酒、食物和餐具上齊,舉起酒觴邀請“諸位,同飲!”
其實,晉國的卿大夫已經可以使用“爵”這種飲酒皿器,像是郤錡、中行偃、士匄在家中就已經在使用,樓令則是比較低調。
那是在楚君審用一國之君身份向晉國卿大夫求和之後,給晉國以及當今天下帶來的改變,晉國之君晉周礙於形勢沒有乾涉。
起初,晉君周覺得是好事,理由是晉國的卿大夫可以與楚國之君平起平坐,是不是意味著晉國之君比楚國之君高了一頭?
等後來,晉君周回過味來,卿大夫位比諸侯不等於晉國有了君外之君了嗎?
跟很多事情一樣,不論晉君周願不願意接受,不想徹底撕破臉隻能承認既定事實。
現實太過於現實,卿位家族實力太強,作為一國之君的晉周忌憚卻是暫時無可奈何。
樓令是更喜歡得到實惠的人,不屬於得到了什麼階級權力就想儘情顯擺的類型。
所以,樓令也貪,隻是貪的樣子不太一樣。
“這一次邀請諸位前來,有一事需要相商。”樓令再次邀請他們同飲。
狐氏喝完放下酒觴,行禮說道“樓氏之主但有所需,狐氏傾力而為。”
有人率先那樣表態,其他人再不願意也隻能跟著說場麵話。
“據悉,秦廷將要西遷,我決定銜尾。”樓令主要注視魏顆,看得魏顆心理壓力極大。
狐雍看上去聽得傻眼,說道“秦廷要放棄他們的國都,向西進行遷徙?”
任誰聽到這樣的消息都會傻眼。
多少年沒有聽說哪個國家遷都了呢?
正常的遷都都不進行,並非君臣滿意當前居住的城池,實在是沒有那份財力築造新都。
而被迫進行大規模遷徙這種事情,近期乾過這事是許人和蔡人。他們都是被逼無奈,為了國祚的延續不得不整體逃亡。
他們所驚訝的事情是,秦國可不是蔡國或許國那樣的小國,秦國一度還有爭霸的雄心壯誌。
敢於表態進行爭霸?不是君臣腦子有病,起碼要是一個有實力的中等國家。
曆史上有一位曹國之君就是屬於腦子有病。曹伯陽聽了從庶人坐火箭擔任司城(司空)的公孫強的鬼話,認為曹國有當天下霸主的實力,立馬跟宗主國晉國斷交又入侵宋國,十六年後宋國滅掉了曹國。
其實,秦穆公表態要爭霸的那一會,恰好是晉國和齊國發生內亂,楚國也陷入自己的麻煩之中。
私底下,秦穆公對當時的霸主楚國給予的說法是,他們在圖謀東出,並沒有跟楚國爭當老大的意思。
秦穆公的東出之策前後執行的時間很長,以為到了外孫晉襄公當政是絕佳的時機,結果晉襄公不講信用對秦國悖盟,更是在“崤之戰”後讓秦國東出計劃破產。
晉國跟秦國有什麼恩怨情仇,身為晉國的貴族多少了解一些情況。可以肯定的事情是,作為晉國的貴族不可能秉承公正,一定會往秦國腦袋上狠扣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