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萬盛世!
就在幾人即將走到內閣的時候,會極門裡跑進一人,雖然氣喘籲籲,速度卻絲毫不慢。
看到是一個身穿緋色補服的人,雖然看不清臉和胸前補子,但是幾人都不由自主停下腳步望了過去。
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會允許有人這樣奔跑?
唯一的解釋就是,外廷有大事兒發生,所以才會如此匆忙。
待得近了看清幾人,那人就高喊道“幾位閣老,大同警訊。”
而這時候,魏廣德也率先認出來人。
“是兵部侍郎,張遷。”
魏廣德低聲對身旁其他人說道。
到了近前,首輔李春芳已經一步跨出站在其他閣臣之前,對張遷問道“大同發生何事?”
“首輔大人,今日收到大同軍堡,俺答軍數萬突襲大同西路威遠堡,宣大總督陳其學已經分命總兵胡鎮、馬芳等將官率兵救援。”
張遷急忙地上手裡軍報,嘴上把大同的情況簡單說了下。
“前兩日軍報,不是說俺答在平虜城,怎麼又突襲威遠堡?”
李春芳雖然接過軍報,卻沒有打開看,而是轉頭看向魏廣德。
內閣接到的軍報,都是直接送魏廣德值房處理,他其實已經是內閣裡的軍務大臣。
“月前俺答軍就移駐大同外,大同各路就已經嚴加防守,俺答軍先是平虜邊口入犯老營,因官軍防守嚴密不敢犯,被逼南去朔應山懷諸路。
因大同總兵馬芳及副總兵麻錦等亦有備,賊乃轉掠西路水口兒一帶,攻平虜城。”
魏廣德說道這裡,看著李春芳道“許是平虜城防守嚴密,虜騎看到沒有機會,繼續西移,這就到了威遠路。”
說到這裡,魏廣德看向張遷問道“現在威遠堡守將何人,可做好周密防備?”
“威遠路由副總兵袁世械分守,參將楊縉守備,不過威遠堡已殘破,幾欲翻修未果,這也是陳總督緊急調動周圍明軍救援的緣故。”
張遷答道,顯然來之前已經對大同西路有了很清晰的認識,知道此地貌似是大同各軍堡中最弱的一個環節,局勢非常危險。
“威遠堡之後,可還有堡寨?是否可以直入山西?”
魏廣德雖然看過兵部輿圖,可這一世明軍使用的地圖和後世差彆極大,方位也不準,所以單靠地圖,魏廣德一時也難以判斷具體位置。
他雖然去過宣府,可也沒把宣府走遍,就更彆說大同了,還是大同最西邊和延綏鎮接近的區域。
“戰報應該已經發往山西了,山西方麵應該有所準備才是。”
這時候,高拱插話進來道,“仗都打成這樣了,還是等陳其學上奏吧,現在下旨也是鞭長莫及。”
“還有,兵部應該儘快下文,讓長城其他各隘口嚴加防守,防備虜騎偷襲。”
張居正緊接著開口說道。
“應該調延綏寧夏等鎮兵馬,向山西方向靠攏。”
魏廣德看了眼高拱和張居正,開口說道“據報,去歲草原冬季極寒,俺答部估計損失很大,所部開春就移駐大同外,顯然是有備而來。
這次圍繞大同等堡犯邊,或許就是想躥入山西搶掠。
去冬俺答部既然損失較大,正是一個重創他們的機會。”
“魏閣老的意思是?”
張遷聽到魏廣德的話,有點明白,但也有些不懂,於是開口想問個清楚。
“兵部立即向山西周邊軍鎮、都司發文,讓他們儘快集結軍隊。
若威遠堡有失,虜騎南下山西,則各部立即合圍,不能讓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長城一線由馬芳率部駐守,務必把人攔在關內圍剿。”
魏廣德接著說道,“此事要儘快,兵部今日就要向各部下文督辦此事。”
“下文容易,可若是威遠堡守下來,俺答部北去”
張遷還在遲疑的時候,魏廣德就笑道“明軍打了勝仗,擊退俺答難道不是好事兒。
這個布置,隻是做最壞的打算,邊鎮被破,虜騎大舉南下搶掠,宣大和延綏軍必須紮進口袋,不讓他走脫。”
前些年,俺答汗數次南下皆被明軍攔下,隻是前年發生意外,俺答汗突入山西發生了石洲城慘案,引發一場官場大地震,許多人因此受牽連被罷官免職流放。
張遷顯然是想到前年事,所以很是擔心如此布置的後果。
若是攔住虜騎自然最好,可若是攔不住,怕又是一次官場大地震,無數人會因此受罰。
“不慮勝先慮敗,善貸之言有理。”
高拱又率先發言,支持魏廣德的話。
不管威遠堡打成什麼樣子,先把虜騎南下的準備做好,最後的結果,就看邊將們怎麼打。
打好了升官獎賞,打不好就罷官降級,但這是武將的事兒,文官隻要把戰略定下來就好了。
“這樣,此戰就交由善貸全權負責,和兵部協調此事,戶部那邊支應,善貸直接找劉體乾要。”
李春芳這時候才開口,說出自己的安排。
首輔的話說出,其他幾人都沒有意見,紛紛點頭稱是。
調動山西周圍軍鎮和都司的兵馬,隻要戰事一起就靡費甚巨,不過這樣的支出戶部不管有沒有,都得拿出來供應軍需,否則戰敗的責任他們負不起。
“那我直接和張侍郎去兵部看看,內閣的事兒有勞諸位了。”
魏廣德也沒有退縮,直接衝幾人拱手道,隨後就和張遷一起往會極門走去。
“唉,這邊釁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李春芳看著離開的魏廣德和張遷,歎口氣說道。
大明朝這些年本來要維持就非常困難,再有俺答部每年都要釁邊數次,朝廷支應也很是艱難。
“希望威遠堡這次能大勝,不然戰火蔓延到山西,今年朝廷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陳以勤這時候才開口說道,“光是治水一項,就幾乎耗儘朝廷今年餘留的額度,上次善貸說,讓都察院派出各道禦史下去,從各地官府收攏一下曆年欠稅,我看,還真得好好考慮下了。”
“催催也好,省的下麵那些人,一天到晚想著等朝廷免稅,他們就是在損公肥私,還打著百姓受益的旗號。”
高拱當即就表態支持道。
月初的時候,因為工部大工要戶部劃撥銀子引發兩個衙門的爭吵,鬨到內閣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