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
張居正和魏廣德都微微躬身感謝。
“還有一份是工部尚書朱衡所奏,議大行皇帝陵寢,朕很滿意。
敕諭禮部,皇考穆宗孝莊皇帝,山陵薦號曰昭陵。”
小皇帝又說道,隻是說最後一段話的時候明顯稍有停頓,似是在回憶。
魏廣德心裡有猜測,這些話怕都是陳皇後或者李貴妃教的,或許他並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
不過這個時候麵對年幼的皇帝朱翊鈞,魏廣德並不會插話進去,就順著他說就是了。
若是一個不好,讓小皇帝忘記後麵該說的,那就不好了。
畢竟現在真正拿主意的是陳皇後和李貴妃,朱翊鈞又知道多少。
接下來就是片刻安靜,小皇帝似乎還在思考,看是否有自己遺忘的事兒。
不過他清澈的雙眼看到張居正手裡捧著的兩份奏疏後就一下子確定下來,好像該說的都說完了。
平台召見結束,張居正和魏廣德送小皇帝朱翊鈞回到對麵的乾清宮,這才轉身回到內閣。
做的第一件事兒,自然是召集禮部尚書呂調陽來內閣。
“冊封兩宮之事,善貸不反對?”
張居正等人下去傳消息後,就對魏廣德說道。
“憲宗時就曾有兩後,如何反對此事。”
魏廣德苦笑道。
實際上,明朝之後的皇帝遇到內似情況,一般都不會以憲宗舊事拿來做舊例,因為那不是好兆頭。
憲宗朱見深也就是成化帝,他上位後冊封了嫡母錢氏為太後,生母周貴妃也被封為太後。
但是成化帝這個生母不是個省心的主兒,再三破壞禮法與英宗的遺願、排擠並欲取代錢皇後的嫡後地位。
可以說,周太後生評很不好,為百官背後所不齒。
“那就參照憲宗舊例?”
張居正開口說道。
張居正一開始認為魏廣德會反對的,沒想到這位如此平靜就接受下來。
“嫡母和生母,封後貌似都是可以的,何況二位娘娘也都不反對。”
魏廣德開口道。
等呂調陽來到內閣,張居正就把宮裡批紅的奏疏交給他,這其中一份是關於賜故大學士高儀物品的,另一份則是隆慶皇帝陵寢定為昭陵的旨意。
之後,張居正就把兩宮尊號的事兒告訴了呂調陽,當即呂調陽就不是很滿意。
嫡庶有彆是禮法,皇帝怎麼能夠如此,為了生母就破壞禮法,李貴妃應該加封皇太妃才對。
“此事,我和善貸已經有了商議。”
張居正說完就看了眼魏廣德,見他點頭,就把先前兩人定下裡的事兒告訴呂調陽。
“兩宮尊號仰考舊典,惟憲宗皇帝尊嫡母皇後為慈懿皇太後,生母皇貴妃為皇太後,與今日事正為相同,但今聖母皇後與聖母皇貴妃恩德之隆,概無有間,尊崇之禮,豈宜差殊。
且臣恭奉麵諭,欲兼隆重其禮,各官仰體孝思皆亦樂,為將順擬於皇太後上各加二字並示尊崇。
庶於祖製無愆,而於聖心亦慰。”
“這”
聽了張居正的話,呂調陽有些為難,看了眼旁邊的魏廣德,見他頷首點頭,自然知道兩位閣臣已經達成一致。
魏廣德這時候也開口說道“先朝母後徽稱有加至四字六字八字者,皆因朝廷有慶典以漸致隆,其初則止於二字乃定製。
今聖母福壽無疆,皇上萬年禦曆,將來吉祥喜慶之事層見疊至尊號徽稱,有加無已固不在此時。
禮部儘快定下尊號,孝懿皇後的諡號也一並定下來吧,分彆上奏。”
孝懿皇後是隆慶皇帝的原配王妃李氏,隆慶元年追封皇後,這次自然也要加皇太後。
“兩位大人,李貴妃那裡,不能定位皇太後,非要和陳皇後”
呂調陽聽明白了,李貴妃的太後也要有兩個字的尊號,陳皇後和李貴妃是一個待遇。
如果說張居正是說按照憲宗舊事,陳皇後應該是有尊後的太後,而李貴妃隻是太後。
但是魏廣德補充後,呂調陽知道,這兩位都是要上尊號的。
“禮部那邊儘快定下尊號,就說是內閣和宮裡的意思,讓他們不要過多質疑,陳皇後是同意了的。”
張居正又說道。
如果說一開始魏廣德或許會懷疑張居正這話,可是今日看到小皇帝身邊伺候的人是王臻的時候,魏廣德就知道此事確實陳皇後已經點頭,否則絕對不會讓他這個時候陪著小皇帝見他們。
有些話不一定非要親口說出來,隻需要派出合適的人,旁人就會知道其中的含義。
陳皇後此舉,怕也是想避免出現憲宗時期的事兒,讓小皇帝為難,所以才主動讓了一步。
呂調陽在張居正和魏廣德反複勸說下,帶著不甘走出內閣,禮部那邊的反對聲音還要他去說服。
不管呂調陽回到內閣用了何種辦法,反正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內閣就接到禮部送來的奏疏,提請為兩宮加太後尊號。
陳皇後尊號為孝安皇太後,而李貴妃則是慈聖皇太後。
同時遞來的,還有孝懿皇後的諡號,新增為孝懿貞惠順哲恭仁儷天襄聖莊皇後。
“叔大,大同合約到底是怎麼說的?”
魏廣德拿著一份兵部奏疏問道。
這份奏疏是魏廣德今日剛看到,是兵部左侍郎石茂華題防秋事宜。
大明和俺答汗簽署的合約,魏廣德回來後也沒來得及細看,不過今日看到這份奏疏才想起,於是直接拿著奏疏就找張居正來了。
“你那份奏疏,我是看過的。”
張居正起身走到魏廣德身邊坐下,說道。
張居正所言,自然是魏廣德給隆慶皇帝的密奏,想來他看到後還是給時任內閣閣臣商議過。
協議這東西,本來就是有利可圖自然要遵守,若是不合適,自然就要廢除,由頭隨便就能找到。
“說白了,就是給些銀子了卻邊事。”
張居正又說道,“至於這奏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雖然已經封俺答汗為順義王,可朝廷也不能不防備韃子突襲京城之事。
所以兵部依舊會按慣例下達秋防令,隻不過因為沒有戰事,又調回了部分客軍,所以給予的軍餉減少。
算起來,朝廷每年還是能省下幾十萬兩銀子。”
“秋防依舊?”
魏廣德問道。
張居正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