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萬盛世!
魏廣德最初是想隻在薊鎮和遼東練出薊鎮軍,不過在和譚綸說起時,譚綸就提到現今各地衛所衰敗的問題,於是魏廣德就有了裁撤重建衛所的打算。
不過這事兒也不可能操之過急,畢竟這裡麵涉及範圍極大。
這個範圍其實不在於軍戶,而在於衛所賬麵上的屯田。
誰不知道,現在這些紙麵上的田地,說不得已經變成誰家的私田。
若要整頓衛所,這些田地肯定拿不回來,但也得有個名義才能把它從朝廷賬麵上劃去。
以後內地衛所,魏廣德是打算全部由所在州府供應,不再屯田,實際就是把衛所兵向營兵逐漸轉移。
即便還有田地,也是要劃給州府充作官田。
聽到魏廣德的打算,張居正收回捋須的手,鄭重問道‘此事可有和譚司馬商議?兵部是何意見?’
魏廣德聞言微微點頭,“此事已經和譚子理商議過,不過他並沒有表態,事關重大,他也要回衙門商議一番,看看其他人的態度。”
“重劃衛所我是支持的,隻是這裁撤的衛所,還有軍戶,又該如何處理。
屯田之事,也值得商榷,此事太大了,不好處理。”
張居正這會兒搖著頭說道。
“先讓兵部派員摸摸底,看看下麵實情,有了結果,我們再議。”
魏廣德提議道。
“也好,到時候叫上和卿一起。”
張居正點頭笑道“平時隻是交流,你我隨意說說也就罷了,可真要事關政務,還是的謹慎從事。”
魏廣德回了京城,也回到了原來的生活軌跡,每天去內閣處理政務,散衙前去首輔值房,聊聊今日處理的公文,有為難的就提出來,大家商議下該如何票擬才穩妥。
萬曆元年剩餘的時間裡,倒是沒發生什麼大事兒,也是很安逸。
應該說,萬曆元年屬於風調雨順的年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新皇登基的緣故,上天也要給幾分薄麵。
天子天子,可不就是老天爺的兒子嗎,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再有半個月就要封印,今年就算是順利過去了,嗬嗬”
內閣,首輔值房,張居正召集魏廣德和呂調陽說完今日處理的政務,有空閒就坐下閒聊幾句。
之前魏廣德的布置的那些事兒,都是來年發動,而且是由兵部主導,所以其實他並不忙。
至於各地發來的文書,大多都是慣例,啟奏些雞毛蒜皮的事兒,照著往年票擬就好,所以這會兒也是湊趣道“可不,今年貌似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兒,都是往年的舊例。
好像,這還是我入閣以來,最輕鬆的一年。”
“嗬嗬,風調雨順,天下太平,內閣的差事兒自然好做。”
呂調陽也是樂嗬嗬接話,“希望明年也這樣,咱們也就能輕省些。”
張居正和魏廣德都是笑嗬嗬點頭,一派和睦喜慶的氣氛。
就在這是,有值房書吏進來稟報道‘稟閣老,禮部尚書萬士和萬尚書到了,說有要事求見。’
聽到有人求見,三人瞬間都收起笑容。
張居正看了眼魏廣德,又看了眼呂調陽,眼中儘是詢問的意思。
魏廣德明白他的想法,隻是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禮部有什麼事兒發生。
呂調陽思考後也是搖頭,不過還是試探著問道“不會有哪家王府宗室鬨事兒吧?”
好吧,年關將近,三人能想到的,又和禮部沾邊的,可不就是宗室索祿的事兒。
之前魏廣德上報永額之議,宮裡已經批了,剩下的就是戶部清查最近三年的祿米,好確定永額的定額到底是多少。
下麵彙總上報,戶部還要派人核查,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拿出來的數字,所以宗祿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三個閣老還真不清楚。
也就是知道萬士和來了,才想到這事兒。
不過,等人進來稟報後,三個人臉上都是驚疑不定。
“我說三位閣老,欽天監報的這事兒,你們總該說個話,要不要招戶部、工部商議下,朝廷應早做打算才是。”
萬士和看三人臉上數變,卻都沒有說話,很是急切催道。
魏廣德注意到張居正瞟了自己幾眼,知道是這位想讓自己說話,估計他還要再考慮考慮。
畢竟,現在張居正是首輔,這態是不能輕易表達的,如果考慮不周可就有損顏麵。
再怎麼說,萬士和今天來報的事兒,都算是突發事件,還是天大的突發事件。
“萬尚書,上月欽天監就進貢大統曆,怎滴當時沒有發現?
還要時隔一個多月才反應過來,這才急急上報?
這是想打朝廷一個措手不及嗎?”
“我說魏閣老,都什麼時候了,就算要追究咱們是不是先把戶部、工部部堂叫上,把事兒商議好再說。”
萬士和聽到魏廣德追究禮部的差,馬上就說道。
說起來欽天監雖然是獨立衙門,可誰叫這衙門是歸禮部管,出了岔子可不是就要禮部的鍋。
“咱們還是先讓戶部早些籌措些賑災錢糧為好,工部那邊最好也讓各地河道分守、禦史動起來,儘快複查域內河防才是。”
萬士和急忙又補充一句。
“一龍治水,十牛耕田,怎麼都湊到一塊去了。”
呂調陽沒有接茬,隻是咂咂嘴喃喃說道。
呂調陽口中的一龍治水、十牛耕田其實都是民間俗語,也是農諺,都是流傳相當久遠,不少古書上已有記載的事兒。
有關農業生產的諺語,是農民在長期生產實踐裡總結出來的經驗,雖不一定十拿八穩,可準確性還是超過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