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孝三年不是玩笑話,父母離世,兒女需要三年才能走出陰影。
張記平靜的態度,張律師是第三次見到,而前兩人的身份也是長期發號施令。
“植物人需要一個勞動力24小時照顧,不論是家人親自照顧,還是請保姆照顧,這都需要明確的費用,費用自然比死亡高。”
“以我經手的案件,植物人最高賠償金是12354萬,沒有比12354萬更高的。”
“植物人鑒定條件需要病人昏迷狀態6個月以上,然後才可以提出植物人鑒定,而在6個月內要保證病人活著,不能死亡。”
“情況就是這樣一個情況,條件也是這樣的條件,您可以根據自身實際情況做決定。”
“是選擇儘快回家,還是等待植物人鑒定,需要您和您的家人共同決定。”
沉默一會,張律師的建議和魔都律師建議一樣,由他做決定。
植物人鑒定需要6個月時間,而鑒定過程需要時間,不會一天兩天出結果。
張芸精神接近崩潰,張記的精神也很疲憊。
重症監護室進進出出的病人,活著進去的人多,活著出來的人少。
23天時間,看多了生生死死的死彆,人生的意義似乎就是一場不值得到人間的過程。
最低4600元,最高元的醫療費,也讓張芸眼睛有了血絲。
儘管他告訴張芸不用擔心醫療費,哪怕張梁子躺在重症監護室10年,他也能負擔醫療費,張芸還是心疼每一天的醫療費。
心疼醫療費是真,重症監護室門外壓抑的環境氛圍也是真,而且更加讓人絕望。
作為家裡的第二個孩子,做決定的時候不多。
張芸健在,張華也在,真正做決定的是張芸和張華。
植物人賠償金多,6個月的醫療費,鑒定期間鑒定費用還有醫療費,也是一筆錢。
有他的承諾,張雲不一定會同意等待6個月,張華的意見也是一個謎題。
拿出錢包,掏出600元谘詢費,張記將600元現金放在桌子上。
“張律師,這是您的谘詢費,還請您收下。”
“我回去和家人商量,最後在拿出一個主意。”
張律師將現金放進抽屜裡,笑著說道。“張先生,沒有人希望遇到事,人生無常,該來的事還是會來。”
“生死無常有常,所以世俗有很多無形的條條框框,但生活是自己的生活,不能因為世俗看法而影響自己的生活。”
“調解中心出具調解書,法院出具和解書,雙方簽字達成和解,沒有必要再找律師。”
“收了您的錢,就要辦事,希望我的建議能夠幫到你。”
點點頭,張記笑著說道。“謝謝張律師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
起身離開律所,站在路邊,看著陸續不斷經過的車輛,張記心中多了迷茫。
“生死無常有常,所以世俗有很多無形的條條框框”。
張律師說了那麼多話,唯獨這一句話最有價值。
可是他的決定決定著一個人的生死,這個人更是他的親生父親,又該怎麼下決定。
活著的時候折磨人,死了也在折磨人。
回想張梁子一生,在張記的記憶中,張梁子似乎一直在喝酒鬨事,鬨事喝酒,沒有其他的記憶。
走到公交站台,等待公交回人民醫院。
事情停擺,沒有心思處理事情,也沒有心思關心其他事。
到了做決定的時刻,不管張芸、張華如何選擇,他要說出他的意見。
而張芸的選擇也不重要,最關鍵還是張華這個長子的決定。
公交車停在站台,走上公交車,看著滿滿一車的人,張記心中煩躁不已。
就像是張律師的建議,世俗有太多無形條條框框,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生活。
一輛公交車都有無奈之處,更何況其他地方。
微微歎氣,想著近期經曆的事,張記感到老百姓生活的艱難。
他是有特權的人,尚且不能按照心意做事,沒有特權的老百姓,又有多少選擇的條件。
醫療糾紛沒有對錯,沒有過錯一方,他不能找醫生報仇,不能找生產藥品的廠家報仇,更不能找醫院報仇。
事情到了這一步,耗著是浪費自己的生命和生活,不能再等半年時間。
一個人已經救不回來,不能讓活著的人慢慢消耗。
抬頭看著窗外的梧桐樹,張記堅定他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