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曆山大戈爾恰科夫公爵靠在了椅背上,這個姿勢讓他因為常年操勞而僵硬酸痛的頸椎和腰椎能稍微舒服一點。
隻不過這種舒服也就是那麼一會兒兒,而且是治標不治本,不用幾十秒那種讓人難以形容的痛楚又會回來,繼續持續不斷地折磨他的神經。
當他剛剛成年的時候,他的父親告訴他,在這個世界上隻存在兩種人:一種勞心,另一種勞力。如果他不好好努力,那麼就會變成可憐的勞力者,始終被勞心者驅使,而且終身食不果腹衣不遮體,如果他想過這樣的日子那就放縱好了。
作為北方的風流浪子,亞曆山大戈爾恰科夫公爵年輕的時候可是玩得相當的嗨皮,酗酒、濫交成天無所事事,就像個沒心沒肺的二世祖。
那段日子大概是他人生中最瀟灑的一段時日了。隻不過這種瀟灑在1825年被完全粉碎了,29歲的他目睹了眾多友人鋃鐺下獄,目睹了曾經一起玩樂的小夥伴一朝墮入深淵。
他承認被嚇壞了,因為十二月黨人的很多宗旨其實蠻對他的口味的,一度他跟十二月黨人的小夥伴也玩得很嗨,是不折不扣的自由派。
但在那場可怕的政變之後,亞曆山大戈爾恰科夫公爵醒悟了,他才發現自己所擁有的這一切是那麼的脆弱,隻要最頂尖真正的勞心者一句話,他就會萬劫不複。可能服苦役可能被流放西伯利亞做野人,甚至直接被送上絞刑架。
不管是哪種選擇,他都不喜歡,第一次他有了深重的危機感,知道如果再繼續當他的風流浪子,很有可能在某一天也會和那些小夥伴一樣被隨便一句話玩死。
從那天起,他就發誓要成為父親嘴裡最頂尖的勞心者,他要自己掌控命運。所以他非常的拚命,非常的努力,而現在他勉強也能算作最頂尖的那一波勞心者,但依然沒有太足的安全感,而為了這一切他的脊梁已經被漸漸壓彎,各種病痛也在隱隱折磨著他。
有時候,揉捏著酸痛的腰椎和頸椎時他又會突然回憶起年輕的時光,如果當年選擇繼續放縱,會是什麼樣子呢?
沒有辦法假設,而且也沒有回頭路可走,看著李驍那張過分年輕的臉龐他突然想起了曾經的自己,當年他比這位大公可是帥多了,也受歡迎多了。但他也不得承認,正是因為年輕時太過於順利和無憂無慮,他和這位大公相比,成熟得就晚多了,直到三十歲的時候才看穿這一切。
而現在,他麵前這個年輕人還不到十八歲。如此年輕就能有這番見識,簡直就是妖孽,難不成這位大公不長個子光長心眼了嗎?
為啥亞曆山大戈爾恰科夫公爵對李驍如此驚詫呢?原因非常簡單,就在剛剛李驍對他講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讓公爵都有點大開眼界的感覺。
“想要控製溫迪施格雷茨這種一根筋,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他無非就是認死理,無非就是認準了我們俄國人是混蛋,無非是抗拒跟我們合作”
“所以我們如果直截了當去找他,結果就是自取其辱。那個家夥寧肯做一輩子冷板凳也不會跟我們合作的!這個方案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老話說了,上帝關上了一扇門的同時會打開一扇窗戶。此路不通我們可以換一條路走嘛!溫迪施格雷茨最大的堅持就是他理念,他堅信自己才是正確的,堅信自己的做法才能拯救奧地利,這都是執念了!”
“嗬嗬!”李驍忽然輕蔑地笑了出來,挖苦道:“這個執念越強就越容易被利用。我們要做的是迎合他,找一個或者找一批願意跟我們合作的奧地利貴族,去迎合他的觀點,假裝是他的理念的信徒,先打入他身邊,取得他的信任”
亞曆山大戈爾恰科夫公爵皺眉問道:“這樣的人雖然不至於沒有,但就算有現在也不太願意燒溫迪施格雷茨這座冷灶,畢竟現在明擺著跟著施瓦岑貝格才有前途,誰會願意跟他啊!”
李驍笑道:“所以彆找那些有地位有身份有前途的貴族,找那些失意派,我相信奧地利一定有,然後我們許以重利,讓他們去燒冷灶唄!”
亞曆山大戈爾恰科夫公爵點點頭,這一點還是能做到的,畢竟奧地利的這場大亂,禍害了不少貴族,其中的失意份子是一點兒也不少。相信隻要給的錢到位,願意賣身的不會少。
他問道:“然後呢?這有什麼用?”
李驍解釋道:“然後就要慢慢來了,還好我們還有時間,不管怎麼說溫迪施格雷茨還是名義上的軍事總指揮,要需要負責軍事行動,在此期間是有機會獲得功勳的。”
“我們隻需要讓這些稍冷灶的家夥在他身邊幫著出主意,幫助溫迪施格雷茨獲得更多的功勳,逐漸引起他的重視,讓他引為知己就可以了!”
這些招數亞曆山大戈爾恰科夫公爵倒是不陌生,第三部和外交部發展間諜潛伏下去就是這個套路,但這有什麼用呢?
“當然有用!”李驍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們的這些暗子成為溫迪施格雷茨的心腹知己之後,就可以潛移默化地發揮影響力了,完全可以打著為了奧地利的借口引導溫迪施格雷茨跟施瓦岑貝格打對台,如果這個蠢貨覺得自己背後有一大批支持者在默默地支持,您覺得他還會那麼消沉嗎?”
亞曆山大戈爾恰科夫公爵開始捏下巴了,他知道李驍的操作手法了,想要直接控製溫迪施格雷茨是不現實的,那貨的自尊會很抗拒。但如果順毛摸,給他灌迷魂藥,然後打著為了奧地利好的幌子攛掇他跟施瓦岑貝格鬥,然後背地裡指引那些暗子引導他的行動,不說能跟施瓦岑貝格打個旗鼓相當,至少還是有得鬥的,隻要能多堅持一天,那麼施瓦岑貝格就多一天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