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透,劉香蘭早早起床做了飯。
做好飯後,劉香蘭看著自己閨女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躺在人家挺乾淨的床上,她挺窘迫不好意思的。
她推了一下王曉紅,王曉紅便睜開眼睛:“娘……”
“咱們回家了。”劉香蘭小聲說道。
“噢。”王曉紅爬起來,搓著眼睛,小嘴打著嗬欠。
陸荷苓聽到了動靜也醒過來,起床叫住兩人:“先彆走,吃了飯再走。”
劉香蘭有心推辭:“不用了,我們回家吃……”
“留下吃吧。”紀元海開口說道。
劉香蘭猶豫了一下,終於不再客氣。
紀元海收拾好自己鋪蓋,吃了飯,騎上自行車先到了七大爺家。
跟七大爺說了一下王家人昨天夜裡踹籬笆牆,扔石頭的事情。
“七大爺,您看這事情怎麼辦?”
七大爺也聽明白了:“照這麼說,還真是昨天你跟我說的,就算是你想和氣,王家也是不肯停手了。”
“元海,你就看著辦吧,儘可能抓住真憑實據。”
“真到了那時候,王家就彆想乾淨了。”
紀元海點點頭:“嗯,七大爺,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見他騎上自行車就要走,七大爺問了一句:“今天又不出工?”
“嗯,對,”紀元海回答,“七大爺,有需要我給您捎回來的東西沒?”
“沒有,小心為上。”七大爺說道,“彆讓人家反過來抓住了毛病。”
“你這時不時去外麵,沒彆的問題吧?”
“沒有,七大爺,您放心就好。”紀元海對七大爺說道。
往縣城去,還不到早上八點,紀元海就騎著自行車到了縣家屬院。
跟門衛董大爺招呼一聲,進了院子迎麵看見了一個熟人。
白主任正麵帶微笑往外走,現在正是上班的時間,顯然紀元海是遇上了他。
見到紀元海後,白主任也有點意外:“小夥子,又來幫王老看蘭花?”
紀元海點點頭。
“白主任您好,您的盆景還用我幫忙看看嗎?”
白主任聽他一開口就是生意,反而沒有疑慮。
做生意賺點小錢,這種人他不怕,他就怕有人挖坑。
白主任微笑道:“好啊,正好我有一盆鬆樹盆景這兩天葉子發黃,眼看找不到原因就得扔了。”
“你幫我看看。”
紀元海跟著王老先生看花草,如今也算是對花花草草有點入門。
聽到白主任這麼說,紀元海便說道:“白主任,鬆樹一般也不會出問題,出了問題就不太好解決。”
“您不是澆水太少吧?”
白主任搖搖頭:“那不可能。”
“這棵鬆樹跟其他鬆樹一起澆水,都長得好好的,就它開始黃葉子。”
“這就麻煩了……”紀元海說道,“那我現在先幫您去看看……”
“我這得急著上班,你等我下班時候再說。”白主任說道。
“白主任,您大概什麼時候下班?”紀元海問。
“到點就下班。”白主任說道,“怎麼,你今天還有急事啊?”
“我感覺在縣城呆一天……也沒彆的地方去。”紀元海說道,“白主任,要不改天我再來的時候,找個您合適的時間。”
他越是挑三揀四,白主任越是放心。
“你這小夥子,我又不讓你白乾活!”
“你等一天時間,我給你十塊錢,你要是救活了我的鬆樹,我再給你十塊錢。”
“這總比乾活賺工分掙得多吧?”
紀元海見他把價給說了,沉吟一下:“行,那我就等您下班。”
“這就對了。”白主任笑著點點頭,快步離去。
紀元海到了王老先生家,宋梅蘭花已經被他漸漸調整,很是符合王老先生的風雅喜好。
枝葉要綠意盎然,又不能過於肥大,簡單來說就是要有生命力又要美麗。
紀元海跟王老先生夫妻、保姆吳阿姨都熟悉了。
看過花花草草後,王老先生讓紀元海坐下說話,問道:“小紀,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王老,我今天有點事,得在縣城裡麵走一走。”紀元海回答。
“什麼事情?”王老先生問。
紀元海也沒瞞著王老先生:“我想找一找,縣裡石材、石頭方麵的事情,看看有沒有人收石頭。”
聽了紀元海的話,王老先生頓時感覺意外:“小紀,你想要賣石頭?是想要開山采石嗎?”
“這方麵可不容易,采礦許可沒有給私人的,隻能是集體,你怕是辦不了啊。”
“沒有許可證,你搬了石頭來賣,那肯定是動了集體財產,屬於違法。”
紀元海點點頭:“王老您說的都對,我當然不能做這樣的事情。”
“我就是遇上了一件事……”
“有人把石頭賣了,我想知道他賣到什麼地方去了。”
“哦,這麼回事……”王老先生沉吟一下,“多大一塊石頭?”
紀元海把那塊堵水渠的石頭形容了個大概。
王老先生聽後說道:“我感覺,你應該先去石雕廠看看。”
“青山縣沒有崇山峻嶺,卻是小山眾多,因此采石頭也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有些年頭的事情。”
“青山縣的石頭以青石、花崗岩為主,本身就是適合做石雕的,因此原來縣裡就有不少石雕的藝人,有的石雕本事單門獨戶不外傳,還有的是一整個家族為傳承。”
“後來,也就成立了這石雕廠……”
“按照你的描述,這說不定是要賣給石雕廠的。”
紀元海問道:“那石雕廠,能收這種隨便拉來的石頭?”
“這個……我就不太知道了。”王老先生說道,“按道理來說,不能輕易亂收,但是人家如果收了,那就自然有收的理由。”
“各有各的道理,不可能一竿子敲死。”
紀元海點點頭:“王老,您這麼說我就明白了。”
“我要去石雕廠看看,能不能找到賣石頭的痕跡。”
王老先生想了想,笑道:“小紀,你要是信得過我,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說一次,我幫你出主意。”
紀元海立刻感謝:“那可太好了,有勞您了王老!”
在農村有農村的規則,進了縣城有縣城的規則,王老不熟悉農村的事情,但要是在縣城範圍內他肯幫忙出主意,那可比其他人都可靠管用。
王老先生見到紀元海毫不猶豫地信任自己,也是不由地心懷一暢。
這小夥子,聽人勸,吃飽飯啊。
聽紀元海說了自己和王家的衝突矛盾,王老先生皺眉不已。
“這等禽獸,也配姓王?我深以為羞!”
不想讓兒媳婦留在家裡當累贅,這就已經是十分沒道德,讓王老先生看不過眼;最禽獸的是血親骨肉親孫女,也能往外趕,幾乎逼死。
還記恨紀元海,夜裡去紀元海家搗亂,驚嚇女眷。
再加上倒賣村集體的石頭賺錢。
一想到這種混賬東西居然也姓王,王老先生是真的惱火極了。
惱火之餘,王老先生說道:“你要通過石雕廠抓證據,收拾這個混蛋的一家子?”
“不是收拾,而是準備還擊。”紀元海說道,“眼看著他家始終不肯罷休,惡行不斷,我也隻能做好準備。”
“總不能什麼都不準備,就等著他家就此罷休吧?”
王老先生聞言一笑:“對,你這個思路是對的。”
“雖然不至於主動去和對方戰鬥,但一定要手裡麵有一把利劍,隨時可以斬殺這等魑魅魍魎。”
“小紀,我給你提點幾個地方。”
“是,王老,您說。”紀元海立刻說道。
“第一個,你去石雕廠,要隻是個生產隊社員,隻是打聽事情,石雕廠絕沒有配合你的可能,彆說讓你看賬本,一句話和你多說。”王老先生說道,“你必須要是你們生產隊的乾部,並且還是追尋集體財產被盜賣去的,這樣他們才能正眼看你,才有可能配合你,讓你看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