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爺沒好氣地推著自行車往前走:“你願意請,我樂意吃!我今天中午我喝三碗豆腐腦!我喝飽了晚上不吃飯!”
“是是是,您想喝多少,就喝多少。”紀元海笑著說。
到了團結巷子,趙大爺果然是到處有熟人,跟樹蔭下乘涼的老頭老太招呼兩聲,坦然自若開始賣冰棍。
還真有幾個流著口水的孩子忙不迭的跑來。
“我要吃冰棍!”
“我吃雪糕!”“雪糕可貴!”
“那我也吃冰棍!”
紀元海就跟著趙大爺坐在樹蔭下,聽著老頭老太太聊天,半天也沒說到花花草草。
到中午時候,紀元海跟趙大爺喝雞湯豆腐腦。
好喝的確是好喝,但是趙大爺嘴上說的硬,要喝三碗五碗的,實際上喝了一碗之後,紀元海再讓他喝一碗,他就急了。
“你想撐死我啊?”
紀元海心道:這大爺,你說你一把年紀了,不好意思個啥?
生怕占了彆人便宜,丟了自己臉麵,顯得沒有出息。
怎麼就沒有幾十年後,那些搶公交座,啪啪扇年輕人耳光的老年人的“當仁不讓”?
紀元海內心想完之後,才發現了一個問題。
按照時間和年齡推算,道德敗壞的,“當仁不讓”的,其實是自己的同齡人……那沒事了。
紀元海以後爭取彆當這種倚老賣老的,也算是給社會做貢獻了。
下午,趙大爺繼續賣冰棍,紀元海繼續聽消息。
五點左右,快下班了,紀元海終於聽到有個老頭子抱怨。
“剛買的一盆迎客鬆,鬆樹這東西一般多耐活,到我手裡麵,葉黃了,眼看著要死!”
“我去找賣的去退。”
“好家夥,賣鬆樹的地方,也黃了!”
“我跟你們說啊,從小事看大事,這一樣樣不吉利,加起來,我是沒幾天好活了!”
這老頭子的推論,讓其他幾個老頭子都連忙勸說,順便嘖嘖稱奇。
“老李啊,你這是有點運氣不好……運氣不好誰都有,喝涼水都塞牙,誰沒有過啊?”
“對,老李,你得這樣想,那迎客鬆和賣花草的,幫你擋了一下子,你接下來,那不得長命百歲啊?”
幾人勸說下,那個頗為頹喪的老李表情也緩和了不少。
有人問他:“哪家花草攤子不乾了?”
“就是市場往裡麵走,拐彎到南小街的那家,去年是個彎腰躬身子的,姓高,倆月前換了他兒子,叫什麼我也不知道。”老李說道。
有個老頭子便叫道:“駝背老高家,他兒子叫高大明!”
“老高擺弄花草挺好的,怎麼不乾了?”
“這我也不知道,”老李說道,“反正不光是老高不乾了,他兒子剛接手倆月,也不乾了。”
“我這迎客鬆,本來準備迎客的,現在葉子一黃,晦氣的我難受!讓他給我看看原因,直接找不到人了!”
趙大爺跟紀元海使了個眼色,讓紀元海過去。
紀元海便過去說道:“大爺!我聽您說,您買的鬆樹長的有點不好啊?”
“要不,我幫您看看?”
老李轉眼看看他:“你是誰啊?”
又對趙大爺詢問:“哎,賣冰棍的!老趙!他是誰啊?”
趙大爺說道:“這是我一個晚輩,喜歡擺弄盆景。”
“你要是花花草草有點病,讓他看看,興許能給你找出來原因。”
老李有點意外:“還有這事?年紀輕輕的,嘴上沒毛,行不行啊?”
“彆把我鬆樹折騰死了。”
紀元海聞言,立刻擺手:“那就算了,我也就是一說。”
老李見他推辭,反而有點來興趣了:“反正我也沒彆的辦法,你跟我回家看看去?”
紀元海說道:“大爺,您這就沒必要啦。”
“我幫人把花給救好了,是要收錢的。”
跟這個李大爺去他家看迎客鬆,彆說收錢了,彆把鬆樹死因賴在自己身上就不錯了。
還是彆找麻煩了。
老李雖然說話不怎麼好聽,出乎意料的卻不是吝嗇的人。
聽到紀元海的話後,便不以為然:“你這話說的,我還不知道你得收錢?”
“我要是買了你花草,有點毛病磕磕絆絆能找你解決。”
“我又沒買你的東西,你給我救好了鬆樹,我當然給你錢。”
“你隻要能救活鬆樹,給你……兩塊錢,行不行?”
兩塊錢,算是個中規中矩,甚至有點誠意的價格。
裁剪的鬆樹盆景總不能跟宋梅這種名貴花相比,團結巷子這地方也沒辦法跟縣家屬院相比。
老李說完之後,其他幾個老頭子還都有點驚呼。
“好嘛,老李,你真肯下本兒!”
“這就兩塊錢啊?”
紀元海說道:“大爺,那要是我看不好,這個迎客鬆死了,是不是還得賠錢啊?”
老李這才知道症結出在哪兒。
剛才自己說的話不客氣,說了一句鬆樹折騰死了,人家當然不願意給看了。
“你這……愛看不看吧!”
“不看就算,回頭我扔了它!”
老李這是感覺老臉掛不住,反倒是來了氣。
趙大爺連忙說道:“你看看,脾氣不好,想的還多!說著說著又來氣!”
其他大爺也勸著:“老李,彆生閒氣了!”
“讓人家小夥子看看,總比扔了好!”
幾個人勸著,那個老李才算不說氣話了,站起身帶著紀元海往家走。
紀元海也沒再用話刺激他,跟著他走過兩麵牆,到了一間房子前麵,見到了那棵迎客鬆。
低頭一看,稍作感應。
紀元海的表情有點詫異。
“怎麼了?治不好?治不好就走吧,我不賴你!”老李帶著火氣說道。
“不是,我是說,事情有點巧。”
紀元海說道:“前幾天我剛看了一棵鬆樹,也是一樣的毛病,土壤我看著也是一樣。”
“原來我以為是誤會,或者有彆的原因;現在一看原來不是誤會。”
“這兩棵鬆樹都是出自一個地方,就是那個叫高大明的花草攤子。”
“他是真不會種花草,給鬆樹用的土,都是同一種不合適的土。”
老李聽了這話,頓時恍然:“我說老高的時候沒出過這種事情,換了這個小高,立刻出了問題,原來是這麼回事!”
“土壤不行,那我換了土壤就行了?”
“應該就沒問題了。”紀元海說道,“正常種鬆樹的土壤,就差不多。”
老李立刻拿了小鏟子開始忙碌。
紀元海見他這樣,便開口告辭。
老李急忙放下小鏟子,給他拿兩塊錢。
“還沒救好呢,這兩塊錢我不先拿。”
“拿著吧,說了不賴你,就是不賴你!”老李塞給他錢,繼續悶頭給鬆樹換土。
紀元海拿著錢走出他家門,倒是自己也啞然失笑。
老小孩兒,老小孩兒,這一個個脾氣,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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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