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張黑子,下盤委實有點穩,徒附耍了半天,張黑子硬是沒動。
就在徒附要使死勁,張黑子背著身子,用空著的右手,抓住了徒附的胳膊,身子一弓就把徒附摔飛出去。
劉公來的時候一共帶了三名徒附,之前有幾個社裡的稚童,光著身,就在這黃泥地上打滾扔泥巴。
這泥巴扔到了其中一個徒附的袴褲上。那徒附拉著伴當就去攆那幾個稚童。
等攆走了那幾個頑劣,就看見自家主人被一惡漢拉扯。
這二人埋著頭,就衝撞過去,但被張黑子左勾一腳,右勾一腳,都掀翻到了黃泥地裡,成了泥人。
見張黑子這般莽憨,劉公直接討饒:
“豪傑!莫要打,莫要打。沒亂收錢,沒亂收錢。某知道往年,一戶一次社錢隻要給八錢。
但今年不一樣,開春不就大疫嘛,鄉裡的士豪都覺得趁著祭祀青帝,得找個厲害的巫覡,驅儺逐疫,去去邪氣。
所以就專門從北海郡安丘請來了郎家的人,這個就貴,就貴。”
張黑子聽說請了外麵的巫覡給裡社驅儺逐疫,也沒再拉劉公,還幫他拍了拍有些皺的直裾袍。
語氣輕緩的問了句:
“劉公,某家不是來鬨社裡的大事的,前些日子某家出門辦事,昨日才回家,到家就沒見到仲弟。
問了鄰人,才知道是踐更去了。
某家就奇了,某這仲弟自小就體弱,所以某在外都使十二分氣力,就是為了多攢些銅錢,好交這每年六十天的代役錢。
恁每年冬月夜裡收到的銅串子,可都是某家在外的賣命錢。劉公收了錢,還辦不成事,這心莫不是個黑的。”
說著,就要掏出腰邊的解牛刀,要剜劉公的心。
就在這時,大胡子和穿著個犢鼻褲的張衝,擠了進來。
大胡子看到張黑子掏出牛刀,趕緊喝住:
“黑子,你彆孬!想想你弟?恁也是個好漢子,何必折在這樣的賤吏上。”
說著就上前用臂夾住張黑子手,一個轉腰,就卸掉了解牛刀。
再一腳,把劉公踹下了牛車,拉開了二人距離。
劉公被踹倒在黃泥地裡,一身汙濁,也不說一句話,手腳連用,就跑進了城陽景王祠堂內。
在張衝眼裡,這個叫張黑子的腦袋上,也浮現著一個扭曲的窗口。
這回,窗口裡顯示的是:
“角觝術,精通”
張衝這時,已經確定自己確實有金手指。因為就這一會,他已經看到好幾個這樣的扭曲窗口了。
有“騎術,掌握”,“弓術,掌握”,“大戟術,掌握”……。
得益於春祭,濟水邊5個裡的青壯都趕來了,所以,張衝才看到這麼多窗口。
但這裡麵還是沒一個像大胡子那樣,能把技能打磨到精通的。
樣本變多了,張衝也大概猜到這個金手指的一二。
一,這個金手指明顯是可以把一個人的技能具現出來。
但估計隻是武藝方麵的,他看了那麼多,還沒有一個是關於生活或者文學方麵的技能。
二,這個技能要具現明顯有門檻。
因為他二叔也會點武藝,他在他那見過一把獵弓。但他二叔頭上就沒浮現這個窗口,他一路看到的,也隻不過六七人能有。
所以,這個金手指具現的應該是這人掌握的軍事技能。
至於最後,這個金手指怎麼用?張衝還沒頭緒。
但對未來對期盼,已經比前三天那種茫然,要信心多了。
張衝正胡思亂想,大胡子就已經拉著張黑子要跑。
原先圍在外麵一圈,看熱鬨的幾個裡的裡民,沒一個要上來攔的。
他們是看明白了,這個張黑子明顯是在外麵做了匪賊。
為了給弟弟交代役錢,估計都是晚上扔進這個劉公的院子裡的。
但這個劉公,表麵上是“留一腳”,實際上也是個蟲豸,這個錢明顯就被沒掉了。
所以,張黑子的弟弟還是被拉去做了戍卒,按他們那批,都是安排到遼西去的。
這些年,北邊的鮮卑日漸強勢,幽、並、涼三州邊郡,無歲不被鮮卑寇抄,殺略不可勝數。
光他們這五個裡,這幾年的青年沒一個回來的。
怪不得張黑子要剜了劉公的心,真黑。
但張黑子也是失了計較,按漢律,他要是殺了吏,他仲弟也要連坐。
張黑子隻當他弟是死了,但大胡子說的對,萬一還活著,可不就害了他。
所以,張黑子那一刀就沒下得去。
大胡子本來是要來給大桑裡的裡戶辦另一件事的,但他認識這張黑子,見不得他惜死此地。
所以,臨時就要拉黑子跑,但他們想跑卻沒這麼容易了。
一陣喧嘩,十幾個張弘家的部曲已經衝出了祠堂外。
三四個拿哨棒,五六個拽卜字戟,剩下的右手持著環首刀,左手抓著鉤鑲,就把大胡子和張黑子圍在中間。
又有一兩個,拽著個漁網,就在後麵躡著。
原先就退後的鄉裡民們,看到這,退的更遠了,而張衝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