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商,爾讀過經,認得字,不比尋常愚夫。但尋常愚夫都知道爾犯得何罪,你卻不知道。看爾幾十歲,到最後倒湖塗。爾之過處,爾自己講出來就罷了。倘要彆人講出來,爾就是一身死罪,連黃天都入不得。”
唐商默而不言。
這回馬元義用更重的語氣道:
“無上中黃太乙,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爾等再是隱瞞,終究是徒勞,講來。”
周邊眾信徒虎視眈眈的看著唐商,給了他很大的壓力,最後唐商一咬牙坦白:
“愚信無甚麼過失。惟係何衝去荊襄接同道來都城,將自己妻室托付給了我。但愚信照顧不周,讓同道妻室沒了。但愚信敢坦言,沒有對不住同道和無上中黃太乙的地方。”
見唐商還是不承認,翻著白眼的馬元義終於有了點怒色,他平靜道:
“唐商,爾之過錯,自己真不知嗎?”
唐商依舊不答。
然後馬元義就繼續道:
“無上中黃太乙,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既然你不認錯,那隻有這麼辦了。”
隨後馬元義就命信徒拿白梃,開始仗刑唐商。
這些信徒都是馬元義從荊襄帶來的,就聽馬元義一人的,這會得了消息,死揍唐商,直杖得他背脊血肉模湖。
仗畢,馬元義又問唐商:
“爾既無罪,何必跪?爾眾愚信何會打你?”
唐商已經聽出了馬元義的口氣,知道多半是真的掌握了什麼消息,今日不坦白,多半真的要被打死在這裡,而且現在他弟弟不在,沒人為他撐腰,根本不敢硬撐,遂部分坦白道:
“昨日何衝妻歸黃天,愚信撿了她金簪子一隻,銀牌一副,自知有罪。”
然後他聽到馬元義麵無表情道:
“爾起初為何不認?現在認,遲了。爾不愛同道,不敬黃天,不束貪念,已非我道之人,當有死厄。”
唐商慌了,立馬求饒道:
“愚信一身死罪。求黃天使者開恩,下次不敢再犯矣。”
馬元義罵道:
“爾要開恩,隻要能落水不溺,便赦爾無罪。爾要開恩嗎?”
唐商一聽這話,就知道這馬元義鐵心要殺自己,但現在形勢比人強,在場的都是馬元義的人,他不敢對罵,隻敢繼續求饒:
“求黃天使者赦罪,看在我弟的份上,饒我這次,下次再不敢犯了。”
馬元義罵道:
“爾是爾,爾弟是爾弟。凡信太平道者皆是弟兄,唐周是爾弟,也是其他人弟。如爾之前坦白,猶可赦,而現在,遲矣。”
說完,令人直接杖斃了唐商。
為何馬元義一定要弄死唐商呢?甚至要借著扶乩的方式來弄死唐商?皆因為此人該死,他之前說的照顧同道何衝的家卷,實際上他得的信報是此人奸辱人妻,何氏不堪受辱,吞金而死。而這人竟然隻說自己貪了把金簪子,此等豬狗豈能不殺?至於為何不明殺,而要以扶乩來殺。
實際上是馬元義不想激化京都方內的矛盾,那何衝正帶著荊州的太平道敢來,要是知道自己妻子是被唐商逼死的,那就誤了大事了。
所以馬元義才想得用此法,借唐商不敬黃天來杖斃此人。有人會問,如果真的為了不激化矛盾,不能睜一眼閉一眼嗎?馬元義會告訴他,不行!
他追隨大賢良師推翻漢庭,就是要讓如唐商這樣的豬狗報罪,如果現在為了做大事,就讓這等豬狗快活,那還發動什麼大事?
後麵,唐周趕回來,知道自己兄長被馬元義杖斃,大慟。抱著發僵的兄長,唐周內心惶惶如喪家之犬,此時他既為兄長悲,也為自己悲。
他並不知道馬元義這麼做是有意緩解教內矛盾。他隻知道,之前和教內的實力派渠魁張衝成了死敵,現在教內公認的太平道的繼承人馬元義也要弄自己,隻覺得太平道已經無自己的容生之所了。
而且他眼看起事將近,內心的惶恐不安也越發劇烈。以前他在濟南,看到的也就是漢庭的虛弱,而等到他到了京都,看這南北二軍,才知道太平道和漢庭差距有多大。
兩相一較,唐周入了河南尹署衙,而曆史的車輪也因此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