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手比劃了下,點了那毛紹邊上的伴當小賈,小聲道:
「此勇士,壯否?」
「壯!」
「能入我軍否?」
「能!」
「那就行了,一會你彆說話,看我如何行事的。
」
不一會,毛紹就挑了一匹棗馬,根骨強健,望之就是好馬。顯然毛紹並沒有客氣,直接從繳獲中挑了匹最好的。
隊副見這小子這般不識好歹,嘴角都咧了,不是之前徐晃提前打招呼,他直接就要罵了。
辣娘,從來都是他們突騎占友軍便宜,啥時候被人薅過?還是軍中最沒存在的輜重兵。
在隊副的怒目而視中,毛紹訕訕一笑,問了那徐晃:
「就拿這匹中不中?」
徐晃笑了,一拍胸脯,表示喜歡就拿去。
但就在毛紹要帶人去分些肉給徐晃他們時,他又被徐晃喊住了,隻聽其人道:….
「願意來咱們突騎嗎?」
毛紹一愣,他雖然入泰山軍也沒多久,但還是知道軍中最頂流的序列都是哪些的。第一流的,當之無愧的就是渠帥的橫撞隊,這序列就不是給普遍軍卒入的,都是軍中中下級軍吏和一些渠帥特許者。原先搶了他功勞的任峻後麵就是入的橫撞隊。
而僅次於橫撞隊的就是泰山軍的突騎隊,一般來說突騎隊的品秩基本都要比軍中同級彆的高一級。比如在突騎隊做個什將的,在外兵中能做個隊將。
而在橫撞隊和突騎隊之後的才是軍中各些個主力營頭。原先毛紹在丁盛麾下,那就是主力營頭,在那做個什將。之後他轉到輜重序列,做了個屯副。
現在一聽徐晃想收他入突騎,哪有不願意?忙點頭。
徐晃並不意外,於是問:
「你現在何職?」
「屯副。」
這下子徐晃說不出話了,他看了下毛紹歪歪扭扭的肩章,才確定這人沒亂說。但這人怎麼就是屯副呢?比他徐晃還要高?這尷尬了!
許是嗅到了徐晃的猶豫,毛紹忙解釋道:
「我這屯副就是個虛職,之前也就是在前軍校尉丁盛麾下做個什將。」
但毛紹不解釋這個還好,一說到丁盛,徐晃和隊副就更沉默了。好家夥,原來之前是丁校尉的兵,丁校尉什麼人?無理還要辯三分,更何況挖他麾下的精兵?一想到會被丁盛抓過去罵,饒是徐晃都發怵。
於是,徐晃再不多說,認賠了一匹馬,就要走人。但毛紹一把抓住徐晃的馬轡頭,說到:
「隊將可是有什麼顧慮?你想,我這都到輜重營來了,還能讓隊將有什麼顧慮的?隊將,我也不要多,便是在你麾下做個伍長,我也是樂意的。而且這五人也不用你分,我自己帶人填滿編製。」
好,徐晃就等這毛紹這句話了,也不管毛紹到底啥背景,就衝這人和那雄壯甲士,他徐晃也要收。後麵如果真被丁校尉鬨,他就去找田頭,他徐晃上麵也是有人的。
就這樣,毛紹剛從徐晃這邊領了匹馬,轉眼間不僅馬回了,還搭上了自己、小賈、兩個部曲,還有那樂進。
沒錯,毛紹想提攜樂進跟自己一起進突騎隊。
這小子,辣娘,是個人才。
於是,毛紹將人選定了後,就去找樂進說這事,但誰知樂進搖了搖頭拒絕了,毛紹直接傻了?
這姓樂的是不是腦殼有些不靈光?不知道這是在抬舉他嗎?
樂進當然明白,隻是他看著那些歡欣鼓舞正在分肉的護糧隊袍澤,不忍道:
「屯副,你們走了,我再走了,那護糧隊就沒啥人了,到時候這些剩下的袍澤該怎麼辦?他們怎麼活過後麵的戰鬥?」
毛紹噎住了,他很想說,他們和你有什麼關係,但想到之前正是這些人救了自己,也是這些人照顧自己的情緒,他就說不出這話。….
說到底,他毛紹到底也被這些黔首們給感染了,不是原先那個不可一
世的豪族子弟了。
但……
望著樂進,毛紹到底還是為他可惜了,人生就是由一個個選擇而決定的,每一個選擇,都決定了不同的路。樂進雖然有些才智,但到底出自中下人家,總會被這些人與人之間表麵的含情脈脈所欺騙,根本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就不再。
最後,毛紹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帶著自己的伴當和部曲,收拾收拾了甲衣,就要轉籍到徐晃那。
徐晃讓毛紹不要急,讓他帶著輜重隊繼續出發,去嶽崗大營把差交了,後麵等徐晃消息,等把軍籍轉到突騎軍後,毛紹再帶人去述職。
徐晃這邊交代完,正要走,突然毛紹就說了個事:
「隊將,你說咱們泰山軍為啥要起義?」
徐晃想了想,實際上這個問題他也問過田俊,當時田俊說:
「為了讓四海無饑寒?」
現在聽這毛紹問,徐晃結合了自己的經曆已經他入泰山軍的所見所聞,道:
「為了讓黔首活下去,為了這人間有公道!」
毛紹沉默了,然後突然抬頭,目光炯炯:
「如果說,有一人明明有才華有仁心,但最後被埋沒了,是不是很可惜。」
徐晃知道毛紹有話說,於是細問何事,於是毛紹就將這一路那樂進的行止都細細講給了徐晃聽。
「這是個人才。」
徐晃聽後,如此感慨。
既然是人才,徐晃就不能放過。而且他正想起以前在橫撞隊時,受渠帥耳提麵教了很多道理。他知道如何勸說這樂進。
樂進再次被喊來,徐晃細細打量了番樂進,見其貌不揚,再次感慨人不可貌相。
徐晃溫言道:
「樂進,我聽說之前你屯副喊你隨他一起入突騎隊,你是不願?」
「是。」
「是覺得突騎隊不好嗎?還是覺得突騎隊危險,不如這輜重隊安穩?」
「不是。」
徐晃點了點頭,指著那看熱鬨的護糧兵道:
「所以你是為了他們?覺得他們沒有你,活不下去?」
樂進看著袍澤們詫異的眼神,有點窘迫,但到底還是點頭了。
徐晃再次點頭,這次他沒有再逼迫樂進,而是講了個故事:
「我以前在橫撞隊,聽渠帥跟咱們講過一個‘大仁,和‘小仁,的,他說儒家有些東西說的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這大仁和小仁直接點破了假道學、假仁義。以前劉邦問自己和項羽相比誰更仁。為何劉邦這麼問?因為熟悉他們兩的人都知道,項羽見不平就會落淚,而劉邦卻是能將子女踹下車的流氓。」
見樂進認真聽,徐晃繼續道:
「但渠帥告訴我們,項羽那是婦人之仁,見身邊不忍而落淚,見不到的就無動於衷。而劉邦卻能輕徭薄稅,定鼎天下,給追隨他的人以軍功,給隨他征戰的將士以田宅,給四海之民以安寧。而這就是大仁。」
然後徐晃語重心長點著樂進:
「你的屯副很賞識你,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才,不應該埋沒在這。你說你要幫助這些袍澤,但你這就是小仁,因為你眼中隻有這十幾人,更多的袍澤和黔首生命你看不到。還有你以為自己可以拯救他們,但在這個小小的輜重隊,你的力量是有限的,你決定不了他們會遭遇什麼,隻要漢軍騎兵再來一次,便是你也會死在當場。」
「但是,你有能力,那你就需要為泰山軍發揮你的才智。隻有打贏這場戰爭,那才會有更多人能活下來。這就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要明白自己的使命,並去肩負它。這些你都明白嗎?」
樂進從來沒聽過這些,更
沒想過還有一種仁叫兼濟天下,此時聽得徐晃這番話,再不能持,激動下拜,稱願入突騎,為泰山軍,為天下黔首,贏得這場戰爭。
就這樣,徐晃成功說服了樂進,使他加入到了突騎。
而徐晃不愧是那個徐晃,永遠能在既定規則中靈活地達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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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叫我陳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