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四月十八日,泰山軍都在京都狂歡。
這一場勝利就彷佛長久苦難後的宣泄,讓人怎麼都控製不住,也不想結束。
但張衝卻非常理智,在北宮做了簡單的聚會後,他就將何夔、田豐、沮授、荀攸、董昭五人召入德陽殿開了一場簡會。
張衝將此前太史慈那邊的情況告訴了眾人,並判斷袁紹之軍並不會止步於廣成關的。
聽了張衝的話,包括何夔在內的五人才明白王上為何今日並沒有預想的那般高興。
其中荀攸思考了一會,率先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王上,恐怕袁軍早就已經決定與我軍開戰了,那股滲透進大穀關後的袁軍小隊估計就是他們的先遣隊。所以王上,我們必須立即行動,將部隊陸續從營中叫醒。急赴南方前線。”
董昭則補充道
“王上,我們需要立即讓大穀關方向、伊闕關方向、轘轅關方向的諸軍提高警惕,時刻提防袁軍強關。”
田豐則道
“如今我軍在這三關中,唯有伊闕關最為薄弱,隻占據了伊水下遊一帶。如果袁紹出擊搶關,南陽方向的袁術恐怕也會行動。臣的意思是,應該先行撥遣一支突騎奔赴伊闕關一帶,以應對潛在的危機。”
一眾人越說越悲觀,反倒是沮授則疑惑道
“諸軍,袁紹難道真的已經下定決心要與我們開戰了嘛?”
田豐詫異,他表示
“且不說袁紹的繼承人死了,就說我與那袁紹異地相換,我也會在這個時間段發動襲擊,因為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一旦我們將京畿地區百萬人口消化掉,我軍在與中原各路諸侯決戰中就再不虞缺糧之苦。”
但沮授搖了搖頭,他道
“這個道理我自然懂得的,但諸位有沒有覺得這事也太過於蹊蹺了。好像有一股什麼力量,非要讓我們和袁紹立即發起大戰一樣。一切都太過於巧合了。”
但沮授的擔憂並沒有引起眾人的重視,因為他們看來,無論到底蹊不蹊蹺,袁紹與自己一方一戰的事實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他們更多的想著如何去打這一戰。
等所有人都表達結束後,作為在場品秩最高的何夔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一上來就對張衝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
“王上,臣認為這可能是一場我們與中原眾多諸侯的決戰。以袁紹的能力,他既然做了這樣的行動,必然會聯係其他勢力與他一同討伐咱們。為此,請諸君不要小視這一戰,不僅是如今京畿地區的兵力,我們要儘快傳檄河濟、泰山、魯東南諸多根據地,讓他們也發動起來。”
在最後,何夔環視諸人,做出自己的判斷
“這必將是一場綿連三千裡,涉及半個天下勢力的大決戰。戰成,我軍可大大加速平定天下的步伐,戰不成,恐怕這京都如何來的,咱們也要如何丟了。”
眾人沒想到何夔會做出這樣大膽的預想,但仔細思考後又確有道理。
於是,不可避免的,眾人在沉默,思考其中到底有多大概率發生,發生後我軍又該如何應對。
張衝也在評判,他個人的直覺和軍事經驗是傾向於何夔的判斷的。
雖然自古以來合縱從來沒有成功過,但袁紹這個人,尤其是此世的他,並不能以常理來揣度。
因為無論張衝對其人如何有偏見,至少在現在,袁紹依舊被眾多漢室精英認為是雄主,而他家族數代的積累,也為他聯合眾多中原諸侯了可能。
再加上,此時的泰山軍真的太過於醒目了,他就好像房間裡的大象,再麻木不仁得過且過的人,也不能對泰山軍的存在再視而不見了。
此外,張衝還有一個隱憂。
那就是這一次拿下京都並沒有那麼完美。因為最重要的幾個東西,泰山軍都無所獲。
先是傳國玉璽失蹤,又是何太後找不到人,雖然天子劉辯戰死在了朱雀門,但隻要前麵兩個流到外麵,都會成為反泰山軍的旗幟。
所以,張衝覺得,一場針對泰山軍的包圍正在向他張網過來。
而就在眾人皆沉默思考的時候,一騎羽騎正在禦道上飛奔,在穿過重重門禁後,他終於被橫撞將引入到德陽殿。
看到羽騎送來的軍報,張衝悵然,對眾人感歎
“諸位不用再想,戰爭已經來了!”
……
太武三年,四月二十日。
在伊水盆地內的一處草甸上,袁紹正在這裡舉行著一場獵鹿活動。
這次活動並不僅僅是炫耀著他剛剛重挫泰山軍,拿下太穀關的武功,更是在這裡與中原各家諸侯的會盟。
四月鷹飛草長,本就是狩獵之時,再加上今日晴空朗朗,豔陽高照,更讓袁軍上下以為天時在我。
此次狩獵,除了袁紹的弟弟袁術會親自來,青州的曹操、陳留的張邈乃至關西的朝廷都派來了使者,要與袁紹共同確定各自方向的攻擊節奏。
此刻,晴天碧野,伊水之畔,數十名騎士正前後追逐,競相鬥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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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水河穀的這片草場本就是漢室的皇家牧場,周圍數十裡皆是禁獵區。
本來這片草場隻有到了秋日才能狩獵,因為春日正是母獸孕育之時,但漢室綱常失序後,早就無人在乎這點小規矩了。
四月狩獵自有四月狩獵的好處,那就是因為大部分雄獸此時都被本能控製,毫不在乎闖入的敵人,還在附近不斷出沒。
狩獵隊中的一些騎奴正不斷扮演母獸的嘶鳴來勾引雄獸出現,好讓貴人們享受狩獵的快感。
此時狩獵隊中,早已經收獲頗豐,但沒有人想停止,興致反而更高了。
沒有一個男人能拒絕狩獵的快感,這是源自數萬年來的本能。
而圍繞在這片草場周圍的,有五千鐵騎,近萬甲兵,精甲耀日,旗幟蔽天。
他們在山林、丘陵中戒嚴警備,這片地區並不安全,實際上在離此不過數十裡外的北麵,袁軍正和殘餘的泰山軍不斷交戰。
總會有一些小股的敵軍滲透進來,他們需要保護好主公和貴人們的安全。
但真正隨行保護的則是一群頭戴武弁的軍將,他們一行十來騎,緊緊跟隨在最前麵的那些狩獵隊。
這些人神態身形各異,但各個騎術嫻熟。雖然泰山軍的雙邊馬鐙早已在無數次的戰爭中流傳到中原各家諸侯,但這些人依舊隻憑借著小腿和核心力量牢牢坐在馬背上。
他們手裡挾弓挈旗,不斷發射將一些潛藏的野獸驅趕到前麵。這些人所過之處,春泥帶卷,馬蹄聲雷,驚起無數林鳥,野獸淒惶,四下亂竄。
此時,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騎將在一箭射倒一頭野鹿的時候,忽然將弓矢一壓,罵了句
“我的部下還在前線血戰,主公就讓我來這裡給他打獵?”
說這話的叫滿寵。
滿寵是兗州山陽人,以督郵從袁紹軍前,先後在平定陳國、江夏之戰中立下殊勳,儼然就是袁軍之後輩翹楚。
對於滿寵的牢騷,有人不樂意了,他嗬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