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武三年,四月二十日,子夜前。
在太穀關守軍覆滅的當夜,本該在轘轅關鎮守的胡毋丘帶著少數幾個騎從飛奔到太穀,接過了這一地泰山軍的指揮權。
原來朱靈在攻破太穀關後留下了兩千人的部隊,隨後帶著剩下的部隊轉攻伊闕關。
之後胡毋丘就想接收太穀關的守軍,統一納入自己的指揮。畢竟太穀關和轘轅關更近,更需要一體防禦。
但當時的太穀關以分屬不同軍而拒絕了胡毋丘。這讓胡毋丘非常惱火,但也隻能無可奈何,畢竟他也確實沒有名義去統帥這兩千人的部隊。
其實當時太穀關的守軍之所以拒絕胡毋丘有一個很深的原因,那就是胡毋丘這個人的風評並不好,常有兼並友軍的行為。
彆看泰山軍軍製森嚴,但實際上依然不能製止這種情況。因為很多時候你以為的兼並,在彆人看來那叫整編。
比如一支主力營頭被打殘後,為了快速形成戰鬥力,必然會從其他營頭抽調骨乾,有些時候重組的是一個大編製,甚至一個整編營頭都會被編入進去。
那你能分出這是兼並還是整編嗎?正是這種現實的灰度,使得這兩個概念非常模糊,也容易被一些手段臟的軍將們利用。
而胡毋丘就是其中的代表,他手上的五千人軍有大半是這麼來的。而他為何能如此肆無忌憚呢?
一方麵確實是這人常事出有因,還一方麵他出自胡毋家。
在如今的泰山軍中,其實有幾家將門,他們或是整體投入泰山軍的,或是在早期就進入泰山軍體係,所以家中子弟密布。
前者的代表是馬騰,後者的代表就是胡毋家。
原先的胡毋家曾為泰山軍的敵人,但在其家主胡毋班的審時度勢下,大膽押注張衝,在泰山軍早期的蟄伏時期,為泰山軍立下了不少功勞。
胡毋家有個特點,因其家治《公羊春秋》所以奉行大複仇主義,所謂“胡母家,有仇必報。”
但等這一次的仇人是泰山軍後,胡毋班非常靈活的選擇了加入泰山軍,成了泰山軍自家人。
這樣他們家族的宗旨不會被打破,還搭上了一個順風船。
爾後的胡母家在泰山軍中發展迅速,其中子弟在軍政兩界都有,而在軍界中最突出的就是這胡毋丘。
此君善練兵,善軍陣,可能衝陣鬥戰不行,但確實是一等一的大將宿將。
之前在幽州地區作戰時,就曾以千人的營頭大破地方豪勢聯軍七千人,而己方傷亡卻隻有十餘人。
如是,靠著突出的能力和不俗的背景,胡毋丘屢獲遷轉,如今已是一軍之主。
所以當時的太穀關守軍如何敢將自己交給胡毋丘呢?
再說了,胡毋丘是泰山人,而他們都是清河子弟,是朱靈在地方鎮軍層層選拔出來的,可以說是真正的河北子弟兵,那是萬萬不能亂投的。
但這一次,胡毋丘的到來,吃過大敗的清河昭義軍殘軍再不敢拒絕胡母丘,將軍權悉數交付胡母丘。
而這一次胡母丘的到來,壓根不是看上了這千人左右的昭義軍,而是他要搏一個大的。
在得知太穀關破了後,他命令部隊急赴太穀方向,而自己則帶著少數騎從先行抵達。
在胡母丘看來,太穀關方向的太穀道是防守京都的重要通道,王上是萬萬不可能放任這條通道被袁軍占據的。
而一旦他先行守住這條通道,那後麵還不是簡在王心?再加上,這事的風險也不大。
在胡母丘看來,他的部隊最遲在明日就能抵達,而京都方向的先頭部隊最遲最遲後天還不到?
如此風險小,收益大的事情,他如何不做?
所以在接受了這千人的昭義殘軍後,胡母丘就開始做了相應的防守準備。他先是加固了原先太穀道穀口的壁壘,然後將剩下的昭義殘軍集結到了壁壘四周,建立了三條橫亙六裡左右的甬道。
而在壁壘的後方,他預先修建了幾處營地,好為自己後續部隊抵達而留出地方。
從這布置也看出胡母丘的心思。
那就是讓昭義殘軍頂在前麵,讓自己的部隊留在後麵。
如此行徑自然讓昭義殘軍內生不滿,但奈何他們的軍主朱靈還滯留在伊闕關方向,無暇顧忌他們,他們內心也對殘害他們袍澤的袁軍痛恨入骨,所以決定遵從胡母丘的軍令。
但不論如何,此時阻擋在袁軍北上第一線的泰山軍們,狀態不對。
……
在對麵的泰山軍緊急修建防線的時候,太穀道這邊,袁紹卻帶著突騎軍團南下潁川了,他要去督促後方的糧秣和軍力的征集。
隨同袁紹南下潁川的是一支大概千人左右的突騎部隊,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追隨高覽南下的北士。
雖然高覽叛逃到了袁術那邊,但袁紹依舊信任這支部隊,並以其成員多為北地土豪子弟,有被泰山軍奪家之恨,所以賜軍號“北府”,意思就是要帶他們這些人重新打回家鄉。
而這些北府騎士們本來因為高覽的原因內心惴惴,沒想到袁紹卻依舊這樣信任他們,於是這些人大為激動,紛紛在自己手臂上文“赤心”二字,意為赤膽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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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袁紹南下潁川就帶著這些人,一方麵加深這些北府騎士的忠誠,一方麵這一次南下,有很多事情需要北府士這些州外人來辦。
是的,這一次袁紹南下是要對潁川的某些家族動刀的,不帶著這些外州兵,很多事做得不利索。
對於這一次主動進攻泰山軍,袁紹是有深層考慮的,而不僅僅是為了為自己長子複仇。
自他聽從許攸的建議,開始在豫州、兗州西部地區實行武士莊園製後,他的軍力擴張很快,也幫助他在短時間內整合了境內的勢力,得以對周邊各家形成軍力上的優勢。
但自從撤兵荊州後,袁紹卻發現他已經無法滿足下麵這些披甲武士們的欲望了。他們不斷的索要戰利品,沒有榮譽可言,隻有利益。
袁紹怕自己養不住這些饕餮的欲望,最後會被這些人給反噬。
所以袁紹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給這些人製造一個讓他們絕望的敵人。而且這個敵人還是他們不能投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