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兵要跑!
這是徐晃看見渦口西岸的淮南兵正向著河上的艦隊撤退時,他有的第一個念頭。
而徐晃的第二念頭就是,速速追擊,萬不能讓他們從容撤回壽春。
可等他再看到那壁壘上嚴陣以待的敵軍弓弩手,徐晃追擊的心思就熄滅了。
這支淮南兵和之前遇到的完全不同,能在撤退時還可以保持嚴整的殿後部隊,這是非常困難的。
敵軍有這樣的殿後部隊,自己就是繼續追擊也沒什麼多大的戰果的。
想到這裡,徐晃就更加不甘了。
勝而不追,退而不亂,這等精兵在江東怕也是不多的。如能將之殲滅在這裡,後麵取壽春還有什麼難的?
罷了,罷了,終究是要硬橋硬馬的打一場。不過這也好,不打一場硬的,自己之威名如何讓南方小兒聞之止哭?
心裡這麼想,但徐晃還是存著僥幸心理。
就一直在這裡張望,看敵軍有沒有破綻。
但等最後一批淮南兵都上了船了,徐晃都沒發現一絲機會。
於是,徐晃隻能放棄,讓附近埋伏的騎隊撤下來,並打算就在這裡駐紮,等候後麵南下的步兵主力和架橋營。
畢竟敵軍人是跑了,但壁壘還留著,也省得自己再修。
但卻在這個時候,徐晃卻驚奇的發現,敵軍的舟師竟然不是往南開,而是開始搖著船櫓,向著北麵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
敵軍非但不撤退,竟然還敢深入?
但徐晃不需要費勁去弄明白,此刻他明白,那逝去的機會又一次飄回到自己手上了。
而這一次,他要死抓著不放。
……
徐晃帶著千餘突騎再一次北上,為了追上那些淮南兵的船,全軍不下馬鞍,就咬著乾糧,向著北方猛追。
而且為了不讓淮南兵發現,徐晃他們都不敢沿著渦水走,隻能向更遠的地方行軍。
可這樣一來,路程就變得更長了。
就在徐晃擔心自己沒追上那些淮南兵的時候,忽然得哨騎探查,說淮南兵竟然在附近擱淺了,並且在不斷向著渦水東岸投放兵力。
徐晃驚聞這個消息,親自帶著十餘騎扈騎去那邊查看。
等他到來時,果然看見渦水上擱淺了數百艘巨舟,然後再望著對岸煙塵四起,旌旗直向北方而去。
徐晃急忙讓扈騎拿出輿圖給自己,他在輿圖上翻找了一下,直接點了一個地方,又問道諸騎
“龍亢那邊是哪支部隊在?”
這些扈騎都是肩負軍中傳遞軍情的,對於周邊友軍的情況非常了解。
其中一個白麵的騎將想了想,對徐晃道
“軍主,龍亢那邊沒有我軍的部隊,不過按照腳程的話,任校尉所部的架橋營應該是抵達那邊了。”
徐晃摸著長髯,陷入思考。
從那些淮南兵的情況,很明顯就能發現,他們一定是有必須北上的理由,而且就算是艦隊擱淺也在所不惜。
這個理由到底是什麼呢?目前來看,渦水東岸邊,距離此處最近的就是龍亢了,可龍亢有什麼東西能讓淮南兵下這麼大血本的?
既然不是物,那肯定是人了。
想到這裡,徐晃眼睛瞪得發光,猛然就想到一個可能
“必然是敵軍大人物陷在龍亢了。”
徐晃想到這裡,再按不住心頭的狂喜,直接調轉馬頭返回。
現在真的是黃天公送飯給乃公吃,乃公要是吃砸了,那真的是對不住黃天了。
片刻後,徐晃返回騎隊,立即下令將全軍的哨騎全部散出去,務必要尋找到一條可以涉渡渦水的地方。
淮南兵,你們可一定要等咱呀!
哈哈哈!
……
此刻,順著渦水邊的土道,六千精銳淮南兵正風塵仆仆的向著龍亢奔去。
這些精銳武士背著絳紅色的小旗,紅衣、紅甲,如同無敵的紅蟻軍團,將整個河灘地都鋪開,氣勢雄渾。
但氣勢歸氣勢,細看這些淮南兵的臉上,除了土,還有濃濃的迷茫。
他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此刻他們會在這裡,為什麼他們一定要去龍亢。
而此刻,在一頂華蓋下,九江太守吳景同樣臉色痛苦,他坐在一匹棕色的駿馬上,眺望著遠處地平線的位置,卻還是沒看到龍亢城。
自下船後,吳景的心頭就蒙上了一層濃濃的陰霾,整個人身體上也像是背了塊巨石一樣,壓抑得喘不上氣。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似乎隻有一個,那就是艦隊擱淺。
他沒想到這都已經是春二月了,淮水這邊都漲起來了,渦水這邊竟然還有水位淺的地方。
實際上,中原去年大旱,像渦水這都快乾得露出河床了,現在能通航正是春時漲水才行的。
靠著淮水段還好些,越是往北,水位就越淺,隻能通行輕舟,像江東那種樓船是無論如何都通不過的。
其實吳景之前出淮水的時候,看到那塊水位石的時候,就應該明白這些。
畢竟淮水都漲起來了,還能看見石刻,說明這一次的漲水其實非常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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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如果是平時遇到這種情況,他們隻需要在船上等到後麵梅雨季節的時候就行了,可現在他們急著要去龍亢救孫權呀,如何能在這裡耽擱。
所以,沒辦法,吳景隻能下令棄船,先去龍亢救出孫權,然後再返回這裡上船。
到時候即便船隊暫時擱淺在這裡,也可以在兩岸建壁壘防禦,護住艦隊。
可機會歸這麼計劃,等吳景一下來時,卻怎麼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直到他看到扈將從樓船倉裡牽出一匹戰馬,吳景才明白自己哪不踏實了。
那就是,他們淮南兵全軍上下六千多,但有戰馬的卻不過十幾人,都是如自己一樣的高級軍將。
剩下的,不管武力高低,統統是靠著一條腿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