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武四年,三月初八。
駐紮在淄水南岸的曹軍忽然看到對岸卷起了濃濃的塵土,大驚失色。
隨後,十餘聲金聲沿著淄水迅速傳遍了淄水兩岸。
……
“報,對岸回來的哨探回報,敵軍忽然間開始全軍出動,正在北岸陸續編陣。”
沒多久,又來報。
“報,敵軍遊奕四處,我軍於北岸的哨探不敵,正陸續退回南岸。”
又然後,從四麵八方各個營頭的軍將也相繼送軍報到這邊,此時端坐在營帳內的曹操皺著眉聽著這些消息。
很快,曹操就對各軍下達軍令
“令各軍嚴守本砦,無我軍令,不許出擊。”
“是。”
很快營砦內令兵四處,將曹操的意誌迅速傳達到各營。
曹操隨後轉身站了起來,走到了大帳邊架起的輿圖。
見曹操起身,帳內的諸將們也紛紛起身,齊齊聚在了輿圖邊等待曹操吩咐。
曹操環顧四周,然後對人群中的鐘繇點頭
“鐘公,就由你來說下麵的軍略。”
鐘繇作為這次行動的策劃者之一,又統管曹軍校事之職,可以說是講解軍略的不二人選。
他恭敬行禮,然後氣定神閒地走到輿圖前,開始講這一次的計劃。
在說具體計劃之前,鐘繇先說了一個情報。
那就是關於最新的徐州戰場的戰事。
而不幸的是,這裡麵沒有一個好消息。
先是關羽部殲滅琅琊軍的消息將眾將說得心頭一沉,然後又是一個重磅消息
那就是誰也沒想到,一支從尼蒙穀地殺出的泰山軍突騎直接從武水殺出,先後攻打下了開陽、即丘二城。
而其中還讓人意外的就是當時負責開了開陽城大門的竟然就是陳登的小舅子糜芳。
這些曹軍大將如何也想不到,為何已經和陳登深深綁死的糜芳竟然會在這個關鍵時刻叛變。
而在場這些軍將們知道糜芳叛變後,就知道徐州要吃大虧了。
果然,隨著先後陷落開陽,這些以騎兵為長的泰山軍突騎迅速沿著沂水滲透徐州腹地。
因為有糜芳這個帶路黨,拿下徐州的泰山軍在腹地簡直如無人之地,兵鋒飄忽,一日數百裡,轉瞬出現在徐州各處。
徐州各郡縣不是沒組織過圍剿,但不是費力組織大軍後撲了個空,要不就是剛出城就被泰山軍打了伏擊。
在野外,那些徐州軍在鐵騎下簡直就是送死。
隻是現在送到曹操這邊的情報就顯示,如今東海、下邳一帶的徐州軍已經不敢出城了,彼此之間的聯係也被決斷了。
可以說,泰山軍就是靠著四千突騎就把江淮地區攪得天翻地覆,甚至就這點兵力把徐州軍分割包圍在了城邑裡。
毫不誇張的說,現在的江淮之地,沒有任何軍隊和民夫敢隨意出城給前線運輸補給。
此時彭城前線的徐州軍頓時陷入了難題。
可以說徐州那邊的情況簡直給曹操來了一個大悶棍。
本來他以為自己這邊夠難了,隻青州一地就要硬抗泰山軍六萬主力。但沒想到徐州那邊比他還慘。
曹操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在彭城的徐揚聯軍如果不能儘快打通生命線,等待他們的隻有出城和泰山軍決戰這一條路。
而人家費那麼多勁,甚至抽調出這麼大一股騎兵力量,不就要和陳登那邊決戰?
不過曹操也知道徐州有一支水師力量,隻要有這支力量在,位於河道邊的大城邑還是能將糧食送到前線去的。
但這種方法治標不治本,畢竟糧食可不是從城裡長出來的,一旦失去廣大的鄉野,徐州軍就算不打,也要慢慢被耗死。
不過這已經不需要他曹操來頭疼了,真正該曹操擔心的反而就是剛剛殲滅了琅琊軍團的關羽。
曹操可太清楚關羽了,自己和他老冤家,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從自己背後來一刀的。
可以這樣講,曹操可以很確定,此時的關羽必然已經在抽調部隊向著淄水這邊趕。
所以曹操最擔心的是什麼?那就是對岸的泰山軍繼續與他夾河對峙,到時候他曹操前有淄水,後有關羽,那真的就是窮途末路了。
於是曹操在與對岸泰山軍對峙的第一天就考慮了這個,於是演了這樣一出戲。
他對於對岸的丁盛很了解,畢竟打過幾次了。
在曹操看來,丁盛肯定是不願意將大功分給關羽的,隻是他需要出戰的理由。
而曹操就給了。
他明明白白的讓那些襲營的泰山軍突騎們進來,就是讓他們傳遞一個信號給丁盛,那就是此刻我曹操真的虛。
我都這麼虛了,你丁盛還要這麼慫嗎?
而現在看對岸泰山軍的行動,很顯然,曹操的計策奏效了,那丁盛果然決定主動發起進攻。
而他們後續的計劃是什麼呢?
他曹操既然是擔心丁盛縮回去,所以肯定是不能直接就在水邊阻擊的。
當年他在淇水的時候,對岸就是丁盛在守,他這邊在攻,那一次差一點就要了曹操的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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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曹操要撤退,將丁盛引入既定的地區伏擊泰山軍。
其實曹操之所以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此刻曹軍的虛弱並不是全是表演出來的,而是他們的確戰力下降的厲害。
那一場大雨,軍中一下子就病倒了數百人,彆看這人數聽著不多,可要知道這個可是會傳染的。
所以曹操知道,他唯一的機會就在智取這一條。
此時,當曹操想著這一切的時候,那邊鐘繇已經給眾將們講到了最最關鍵的地方。
此刻,鐘繇刻意停頓了一下,然後轉身指向了輿圖上的一點。
眾將齊齊看去,此地正是臨淄邊上的一邑,廣縣。而一些距離遠的,在問了彆人後,也知道鐘繇指的是蒙山邊上的廣縣。
隨後就聽鐘繇說道
“如今青徐之危局諸位已然曉得了,為了整體,也為了我青州,要想改變如今不利的戰場局勢,唯有殲滅眼前之泰山軍。而此地就是圍殲泰山軍的絕好機會。”
說完,他就解釋道
“敵軍為了追擊我等,必然輕兵追擊,到時候肯定是精銳在前,輜重在後。我軍已提前在廣縣外的媯山和高山之間埋伏了部隊,一旦敵軍追擊我軍過了此地,就可以直接殺出切斷敵軍的前後聯係。”
“而從這裡通向廣縣的道路,可以說是六十裡山丘路,一旦我軍在前後給他堵住,敵軍縱然再精銳,沒有輜重的他們,又能熬幾天呢?”
鐘繇的話語很輕,但落在在場的這些曹軍軍將耳朵裡,卻壓得他們各個呼吸沉重。
他們終於明白主公此前的一係列怪異的行為了。
為何主公在回援臨淄的路上還抽時間去了媯山一帶爬山。
為何主公之前要將受了風寒的吏士們分在了一營,還專門安置在了最外線。
為何昨日就有兵馬開始陸續出營,然後今日也沒見回來。
原來這些都是為了這一刻的計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