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中。
於野從靜坐中醒來。
窗外天光明亮,估摸著已近午時。
他在客棧住了一宿,並未急著趕路。隻因昨晚遇見了幾位家族修士,意外獲悉了有關他的傳聞,當時便借機攀談一番,誰料對方極為謹慎,隨意敷衍了幾句便告辭離去。於是他便在青陽城多待了一日,借此打探各方的消息。
著實意外!
落雷穀之行剛剛過去一個月,他於野的大名已傳遍各地。尤為甚者,竟為他畫影圖形,並羅列他的修為神通、性情喜好,以及他所犯下的罪行,等等。曾嘗試著討來玉簡一看,而奎氏家族的幾位修士根本不答應。尤其那個女子,好像叫什麼奎昕,似乎驕縱成性,不僅脾氣暴躁,而且心高氣傲,根本瞧不起他這個散修。
嗯,沒吃過虧的人都是這個樣子。
有關他於野的訊息,竟然價值百塊靈石。若是他自家拓印幾枚玉簡售賣,能否大賺一筆?
而前因後果,究竟怎樣呢?
想必是鄂安、應齡、平陽子返回天柱山之後,由天絕子傳令各方追查他的下落。倒是與當年令狐北的誅殺令相仿,而如今的形勢更加的嚴峻。
星矢便是天機門丟失的三件神器之一,已確鑿無疑。
三件神器事關幽冥之門,與域外的仙境,不僅各家修士已聞風而動,隻怕為數眾多的元嬰高人,乃至於化神高人,也在忙著尋找他的下落。
九方十八郡啊,大小仙門無數,星矢的
突然問世,必將驚起千層巨浪。
即便將天捅了窟窿,亦不過如此吧!
而縱使天塌了,倒也無妨!
當初困入崆峒境六十年,尚且安然無恙。以燕州之大,足以找到藏身之地。倘若真的走投無路,到時候逃往海外便是!
“早知如今,又何必當初呢!”
識海中傳來青蘿的話語聲。
於野兀自端坐,沒有理會。
“你無論是躲在仙門,或隱跡深山,隻需蟄伏百年,便可修至元嬰,屆時縱橫一方,鄂安、應齡之流又奈你何?而你卻屢教不改,偏偏喜歡闖禍!”
話語聲不再刁蠻任性,好像是回歸了女兒家的本性,謹慎、擔憂,還有幾分抱怨。
於野皺了皺眉頭,道:“我自有計較!”
他懂得趨吉避禍的道理,而若是一味躲避,想必他如今也是子孫滿堂,又何必風風雨雨走到今日呢!
“咦,嫌棄我了?”
一個幽怨的柔弱女子忽然消失,那個古怪的精靈瞬間回歸——
“我一時關切而已,你便嫌我囉嗦,倘若廝守百年、千年,你又該如何忍受?”
“啊……”
“哼,你敢否認?”
“這……”
“你翅膀硬了,不聽話了?”
“不……”
“既然如此,抵達九幽穀,便與我閉關百年,哪怕你修至元嬰、化神,也要唯我是從,聽到沒有?”
“嗯嗯!”
於野急忙伸腿下榻,打開了房門,隻想擺脫爭吵,以求清淨片刻。
此時他忽然懂得了歸元子的苦衷,老道流浪
天涯,遊戲紅塵,或許也是被逼無奈吧?
走出客房,穿過庭院,左手一拐,在酒肆門前坐下。
秋日時節,天高氣爽。
青陽城,一座小城,與鬱林郡的東林城相仿,雖然風貌古樸,僅有兩百餘戶人家,卻為南來北往的集散之地。散開神識看去,城中的修仙者足有上百之數,客棧與酒肆更是各方的落腳所在,應該能夠打探到相關的訊息。
於野要了酒肉吃喝起來。
憑借他如今的修為與更加嫻熟的易容術,元嬰高人也未必能夠識破他的狐麵百變。
在酒肆中待了一個時辰,遇見了十多位修士,其中有仙門弟子,也有家族散修,卻並未聽到什麼風聲。之後他退了客房,奔著城南的一座院子走去。
院子裡設有傳送陣,可達安平郡的廣靈山,把守陣法的修士沒有詢問他的來曆,討要了五十塊靈石,並湊齊五位同行者,便開啟了陣法。
輿圖所示,廣靈山,有家仙門,廣靈門。再由彼處傳送至蒼雲山,便可前往朔方的臨屯郡。傳送陣雖然少了奔波之苦,卻也免不了輾轉各地的繁瑣。
片刻之後,於野走出陣法。
傳送陣位於山洞之內,另有幾座傳送陣通往彆處。
於野正要換一座傳送陣趕路,一行五人均被看守陣法的弟子攔住,竟逐一查看各自的相貌、修為,沒有發現異常,這才予以放行。
又花費了百塊靈石,繼續傳送而去。
當於野與幾位修士抵
達蒼雲山時,他尚未打聽下一個去處,便被直接帶到隔壁的山洞內,據說要等待甄彆身份。洞口卻封有禁製,並把守著數位金丹修士而戒備森嚴。
嘿,本想一日之內趕到臨屯郡,故而途中沒有耽擱,幾乎圍著傳送陣打轉,誰想半道生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