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原來是看到她領著陳六老爺“挖寶藏”去了。
顯金撓撓頭,“他不敢,他還得給他兒子孫子留點好東西呢。”
她小敲了兩刀八丈宣、兩刀六丈宣,她才不信陳六老爺手上就隻有這麼點!她若獅子大開口往大了要,把陳六老爺的存貨要完,陳六能價都不還,全給她?
陳六手上必定還有。
隻要他敢告發她拿著賬本先去敲詐,那他手上剩下的那點存貨,一張紙都留不住!
到時候他兒子他孫子恨死他!
陳箋方琢磨片刻,懂了,又背著手向前走,走了兩步,在猶豫踟躕間又停下了步子,徹底轉過身,“凡事需三思謹慎,勿莽撞魯行,以混製混、以暴製暴,反傷己身。”
話說出口,陳箋方甚覺不妥。
他算哪塊田裡哪根蔥?
隻是這姑娘本來便出身不顯,又有個做小娘的母親,為人全憑一股衝勁和天生自帶的機靈,此時不翻車,不代表以後不翻車。
這個世道,一個姑娘,承受得了翻車的代價嗎?
三叔既頂著壓力把這姑娘留下來了,就該擔負起教養之責,
三叔
陳箋方腦子裡浮現出前兩日陳敷一手捧著一個酒缸,站在堂屋正中間,油頭粉麵又懵裡懵氣的模樣,不由暗自搖搖頭。
三叔那個樣子,還是算了吧。
陳箋方一抬頭,卻見顯金梗著脖子、斜著眼睛看自己,不由莫名氣從心底來。
這是個什麼樣子!
還梗著脖子不服氣了!?
這個樣子,和三叔梗著脖子在祖母麵前不服氣,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
陳箋方歎了口氣,溫聲道,“我出此言語不過因我喪父、你喪母,皆失佑失祜,同為淪落之人方莽撞開口,賀姑娘可擇佳言聽之,擇糟粕棄之,是我唐突。”
陳箋方一語言罷,便轉頭走出花廳,留下歪脖子的顯金風中淩亂。
她她說什麼了
她啥也沒說啊!
陳家開了祠堂,這事兒在不大的老宅壓根瞞不住,還沒到晚飯,消息便滿天飛。
張媽還在打年糕。
是的。
她還在打年糕。
陳家是做生意的,對財神的渴求比尋常人家更大,企圖用年糕留住財神的意願也更強烈,故而倒黴催的張媽又被捉去打年糕了。
打了個半個月年糕的張媽我可真是x了狗。
吃了半個月年糕的財神我也真是x了狗。
張媽杵著半人高的木樁,麵無表情地舂熱米,一邊舂,一邊俯身給顯金抓了坨還冒著熱氣米團塞到顯金嘴裡,“六老爺這次可能會死。”
顯金鼓著腮幫子,努力把年糕嚼爛,“您聽誰說的?”
“前院二舅姥爺的伯娘的表妹,是我嫂子。”
張媽麵無表情地炫了波關係網,衝顯金努努嘴,“你知道的,你張媽我盤踞陳家多年,人脈很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