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了涇縣便沉默像空氣似的三太太孫氏,卻手一抖,陶瓷勺子碰到碗沿,發出清脆的聲響。
顯金抬頭看去,孫氏便跟觸電似的一個哆嗦。
太嚇人了!
她可聽說了,這六老爺究竟為啥死?
就是因為擋了這死丫頭的路,便被人設計被賀顯金抓住了小辮子!
否則照六老爺與陳家主枝的親疏遠近,就算貪個五六百兩,至於死嗎?
這這還是隻是被擋了路
當初,不不不!還不叫當初!就在兩個月前!她拿青菜作踐這死丫頭!不給這丫頭吃飽!還給這丫頭找了個長得像耗子的老鰥夫!
對照陳六老爺,她對這丫頭犯下的罪行,可謂是罄竹難書!
陳六都死了,她的墓地還遠嗎!
孫氏哆哆嗦嗦地過了兩日,越想越害怕,越看顯金那張隨時笑眯眯的臉,越覺得這丫頭包藏禍心、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琢磨半天,也不知如何是好,想來想去,終是一咬牙一跺腳差人請來陳敷,姿態拿捏得十足乖順。
“金姐兒今夕不同往日,陳六老爺一去,涇縣作坊大小事務想必是落到她手上了吧?”孫氏低著頭,溫馴問道。
陳敷不滿道,“為甚不是落到我手上?”
孫氏喉頭一梗,“您您自己想管事嗎?”
陳敷搖搖頭,“那倒也不想。”
孫氏
那你抬什麼杠!
孫氏被堵得胸口疼,正想如往常一樣和陳敷大發脾氣,卻又顧忌陳敷背後的保護神——大名鼎鼎賀夜叉,不覺深吸一口氣,繼續低眉順目道,“金姐兒如今萬般好,對咱們陳家千般好,可隻一樣不好——”
事關顯金,陳敷蹙眉問,“什麼不好?”
孫氏溫順道,“賀小娘死後,她同陳家的聯係太少了,全憑她對您的一腔拳拳之心——咱們做生意的人家多半是重用自家人,如今是您頂在涇縣,若有一日您不樂意在這兒了,那就麻煩了。”
“——究竟還重不重用金姐兒呢?重用到什麼程度呢?若是不重用了,咱們金姐兒又該怎麼辦?”
這說到陳敷心眼子裡去了。
陳敷蹙眉想了想,點點頭,“確是如此。”
見陳敷也覺得自己說得很對,孫氏按捺激動,“我有個法子扭轉乾坤!”
陳敷一抬下頜,“你說。”
“叫金姐兒變成我們陳家的媳婦兒!您忘了,四郎還沒娶親!金姐兒守孝期滿,四郎就下聘采納,到時候金姐兒就是咱們陳家名正言順的自家人,彆說管一個鋪子,就是管四個鋪子都使得!”
孫氏快為自己的機智歎服,她怎麼那麼聰明啊!賀顯金風頭正盛,老虔婆擺明了現如今是倚重她的,既然倚重,那她不介意四郎納賀顯金為妾!到時候她可是婆婆娘,對賀顯金有天然的身份壓製,到時候她還敢對自己婆婆娘報仇雪恨嗎?!
“你沒事吧?”
陳敷一言難儘地不可置信島。
“她沒事吧?”
顯金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表情好似吃了一坨大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