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千金!
喬徽出無匾額的深宅府邸,低聲與身後的啞衛交待一句“去查白墮之亂究竟發生了什麼!”
話音一出,年輕的忠武侯自黑幕隱去,懷揣滿膛心事,至明亮的清暉橋夜市出現。
喬徽現在很想蹲在牆角,來一根旱煙。
但是他不會抽。
為了陪旱煙搭子李三順,天曉得他抽一口要嗆好多下,忍辱負重陪好李師傅。
旱煙ass了。
常見的、有效的、宣泄情緒、消磨時光的方式還有什麼?
喝酒?
算了。
一身酒氣回家,顯金要弄他。
聽戲?
想都不敢想。
顯金要弄死他。
打麻將?
錢都存在銀號裡,給顯金攢著買鋪子了,他這幾日是一個銅板都不敢動,就怕真要買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最後,喬徽去吃了碗牛肉麵。
一邊吃,一邊沉思,麵容肅穆沉重,撈麵的動作機械大氣,看上去像在審訊犯人。
麵攤的老板很害怕,靠在木樁子上,把前半輩子做過的錯事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生怕這麵冷的公子哥是來捉拿他歸案的。
喬徽懷著一大碗原湯牛肉麵回了忠武侯府,一踏進府門,便見顯金支了個燈籠,手裡拿了一卷書,一邊胳膊放在雙膝上看書,一邊半坐在影壁後等他。
喬徽心都要化了。
顯金抬眸,正好與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顯金闔上書頁,站起身來,衝喬徽展眉笑“你留下一句話就跑了,兩個啞衛小哥把宅子裡那具屍體處理了,還陪著我認真逛了逛那處宅子。”
喬徽一聽,唇角微微勾起。
這真是非常典型的顯金。
出了那麼多岔子,還有心思看宅子
“對宅子滿意嗎?”喬徽問,一隻手順勢撈起顯金的手,一隻手自然地提起燈籠,攜顯金走直廊向內院去。
顯金點頭“還行,宅子夠大,位置雖在巷子裡,但也符合我想做的店的基調——若開在熱鬨處,反而失了幾分神秘和勾人。宅子也算新,木頭橫梁用料不錯金螺小哥還把跑掉的店宅務小哥哆哆嗦嗦地抓回來,給我好好講了講這宅子的來龍去脈。”
好吧。
啞衛們適應顯金,也適應得很好
喬徽問“什麼來龍去脈?”
“這宅子原先是做蜀繡的,老板也是個娘子,因生意做得好,便引來東邊的富商求娶,娶回家後富商叫她當家做生意,卻又忌憚她賺錢生財,導致她許多想法無法落實,擰巴的生意隻會越做越差,故而她一狠心便與富商和離了,如今要把成婚前置下的這間鋪子賣掉換錢”
喬徽心緒漸漸平複下來,蹙眉道“這該死的臭男人。”
顯金大樂“那你是啥?”
喬徽嬌羞地靠倒在顯金肩上“我隻是一個娘娘腔。”
顯金哈哈笑起來,笑過之後道“綜上所述,我決定租這間鋪子了——原店家本意是賣掉,賣價談到了一千四百兩,本也不算高,我打聽過,南城大正坊四間破瓦房民居前幾月都賣出了四百兩的價錢,但我實在付不起,便談成三年起租,月租十二兩,算下來我需要攏共支出五百餘兩。”
喬徽頷首“需要我入股多少?”
顯金搖頭“不需要你入股,我要全資掌控——我娘留下的大金鐲子,我約了金鋪兩日去稱重,若賣掉了,加上修繕與買賣本錢應當還有富裕。”
喬徽讚同,同時提出第二種選擇意見“反正鋪子要長久做下去,京師的鋪子難得遇上舍得賣出來的,若是你願意,咱們買下來也挺好。”
顯金垂眸想了想“待我明日去了金鋪再說吧。”
喬徽點頭。
說完鋪子正事,顯金有條不紊地再提一些閒事“那個街混子是什麼來頭?店宅務小哥哭哭啼啼介紹完鋪子,就被兩個啞衛拖下去了,據他所說,好像有什麼高門大戶的小姐要教訓我?”
顯金眨眨眼睛“寶元哥哥,人家害怕。”
喬徽就他媽知道“寶元哥哥”那個梗沒那麼容易過去!
喬徽並不打算瞞著顯金,三言兩語將周亦霧的事說清,一聲冷笑“如今姑母和姑丈,或許正在與黃參將聊婚事呢——她得了這樣忠心耿耿又唯命是從的夫君,豈非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周亦霧?
那個聲音脆生生的小姑娘?
不是一口一口一個“寶元哥哥”的蔣家表妹?
顯金五官扭成麻花。
再肮臟的商戰她都懂,什麼開水去澆對手的發財樹啦、什麼去偷對手的碎紙機啦、什麼在對手食堂裡下點巴豆啦她都能理解。
她現在有點看不懂宅鬥了。
所以蔣家表妹隻是脆生生小姑娘放出來的煙霧彈?
高端的宅鬥,往往需要更為冗雜的表現形式
顯金嘖嘖稱奇,搖搖頭“複雜,真的複雜;鬥不贏,真的鬥不贏一點。”
喬徽順勢接話“咱們喬家可沒什麼好鬥的——你看寶珠那傻樣。”
顯金?
遠在閣樓呼呼大睡的寶豬一巴掌拍暈八個蚊子,眯著眼嘟囔“哼,看老娘的泰山大掌!”——儘顯豬態威武。
顯金擺擺手“什麼一五得五、二五一十的,這些小事你自己好好處理。我很賺的,一個時辰上上下下就是十兩銀子的!”
喬徽卑躬屈膝“是是是!以後再也不拿這些小事煩賀老板,都是我的錯,我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