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河慈祥的壓了壓手,回屋時點了點曲卓。
曲卓手伸進褲兜遮掩了一下,“買”兩盒罐頭跟著劉長河進了小屋,放在桌上。
“不用,你留著吃。”劉長河趕緊往回推。
“部隊的朋友給的,挺多呢,您嘗個鮮兒。”曲卓把罐頭推了回去,走到門口指了下悶頭吃肉的方文山,小聲說“都是你們給慣出來的!”
劉長河無聲的笑了笑,沒說什麼。
曲卓一點都沒冤枉人……
方文山這小子,小時候被爺爺奶奶寵。上學後被老師寵。到了單位,所裡幾位上了歲數的管事兒的,也都寵著他。或者說,精心的保護著這個不諳俗禮,心思單純的天才。
連劉長河一個資料室的管理員都不例外,旁人來借資料,都是看完一份還回去再借一份,哪有一借就是一堆的?
還想在閱覽室吃東西?
吃東西就算了,管理員還給送水喝?
做夢呢吧?
當牆上的紅字寫著的十來條規定是擺設?
在曲卓看來,一幫老人根本就是在害人。
特殊年代已經基本過去了。
組織給發個媳婦,倆人對付對付就能過一輩子的年月也已經基本到頭了。
科研單位裡大多數同事都互相理解包容友愛,即便有競爭也擺在明麵上的美好時代,更是眼瞅著就一去不複返了……
既然天才已經走出了校門,就不應該繼續生活在象牙塔裡。總不能把人關在研究所養一輩子,保護一輩子吧?
永遠不見人,永遠不交際,連媳婦都不找了?
通過這兩天的接觸,曲卓發現臭小子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
這不,求人的時候也知道說軟話。你瞪他一眼,他立馬就能反應過來為什麼瞪他。
所以,一身臭毛病純純是慣出來的。
沒錯,天才總是需要特彆的,精心的嗬護。
既然你們選擇用溺愛的方式嗬護,哥們就用鞭撻的方式嗬護。順道幫他好好補一下,教育中缺失的那部分……
一直在資料室泡到快下班,見方文山鬼畫符似的記了大堆筆記後,又拿起一本國外的原版資料。曲卓起身說“馬上下班了,明再說。”
方文山有點發急,但實在不敢惹呼新找到的“活字典”。隻能不情不願的把書放下,起身準備跟著曲卓往外走。
“哆哆哆~”
曲卓敲了敲桌上的一大堆書,指了下資料室。一句話沒說,邁步走了。
方文山站那尬了兩秒,抱起一摞書往裡屋送。
“去吧去吧,我弄。”劉長河從小屋出來,滿眼寵溺的擺擺手。
方文山沒搭話,悶不吭聲的來回倒了幾趟。把桌上的書全送進裡屋。
等走到資料室門口,猶豫了一下,轉過身衝劉長河快速鞠了下躬,然後,紅著臉一溜小跑的走了。
劉長河聽著外麵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嗬嗬的笑了。搖了搖頭,小聲念叨“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一物是不是降一物,曲卓不知道。但他由衷的感慨,裝房子這種事,果然就沒有一帆風順的……
矽酸鹽水泥乾的確實快,幾個小時就硬化了。又晾了一天的時間,屋裡的土鍋爐還一直加溫,昨天曲卓回家時就乾的差不多了。
今早曲卓走後,嚴衛華拿著他留下的鑰匙進屋檢查了一下。然後去找了灰匠和木匠回來。
灰匠倆小時都沒用上,就把臥室和客廳的乳膠漆就刷完了。地麵還有點潮氣,木匠沒急著鋪地板。按著曲卓畫的圖,連鋸帶拚的給幾樣家具備料。
等曲卓晚上到家時,木匠已經把料備的差不多了。說剩下的木板還夠打張床,不過床頭和床腿需要另找木料。
曲卓立馬想到了北新倉胡同七號院裡的老家具。
不過又一琢磨,路南一溜畢竟住著人呢。偷摸進去一趟看看不容易被注意到,但裡出外進的往外倒騰東西……還是算了。
於是跟木匠商量了一下,除了工費外,額外給他三塊錢,讓他幫忙尋摸合適的木料。
嚴衛華在一旁聽著,腮幫子一陣抽抽。可他跟木匠很熟,實在不好插話。
等木匠走後,忍不住埋怨“你小子怎麼大手大腳的呢?張張嘴就三塊錢出去了?”
“我不尋思著讓他幫忙找點好料嘛。”曲卓知道嚴衛華是替自己著急,嘿嘿笑著解釋。
“你呀!”嚴衛華指了指曲卓,一副無語的模樣。
琢磨了一下,說“等明個我跟他說,你媽知道了,把你罵了一頓,要把那三塊錢要回去。你回頭彆說露了。”
“啊?”曲卓沒懂。
徐芳在一旁解釋“你嚴大哥的意思是,一個床頭四條腿就三塊錢,太貴了。得讓他再饒你點彆的。”
“嚴哥,您高明!”曲卓挑起大拇哥。
鵬鵬這兩天已經跟曲卓混熟了,立馬有樣學樣的衝著老爹豎起大拇指,笑嘻嘻的跟著喊“嚴哥,您高明!”
“臭小子,欠揍是吧!”嚴衛華鬨了個哭笑不得。
徐芳則輕輕拍了兒子屁股一巴掌,捂著嘴笑的都不行的。
嚴衛華“惡狠狠”的捏了捏兒子的小臉兒,也跟著笑了起來。
三口人笑的挺高興,卻不知道,同樣在笑的曲卓,心裡正犯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