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經!
年關將至,渭水大大小小的事兒一籮筐,但日子還得一天天地過。
無論是季家三兄弟的死也好,還是渭水總捕肖子華被罷職也好,對於諸多百姓來說是極好的談資,但卻也代替不了茶米油鹽。
至於林一這邊,離那季家三兄弟人頭落地的案子,已經過去了三天,但關於那被稱作“摘頭鬼”的神秘人的消息,卻一點兒都是沒有。
甚至,百姓之間還傳出傳聞,說那壓根兒就不是人,而是行走於黑暗之間的鬼魂,專門兒懲戒那些逃脫了律法製裁的窮凶極惡之徒。
至於其他,無人知曉。
今兒,又是一個紛飛的大雪天。
搬屍人嘴裡哼著不知名的調兒,拉著板車,上了清風陵。
而那板車上的屍體,渾身燒得焦黑,卷曲成一團,哪兒還看得出半點兒人樣?
上了山,搬屍人朝正在掃雪的餘琛打了個招呼,便開始挖起坑來。
餘琛在他背後瞥了一眼那屍首,眉頭輕皺。
這板車上的屍首雖然燒得焦黑,早已認不出模樣,但看那骨骼壯碩,應當是個男子。
搬屍人見狀,還以為是餘琛被這慘狀嚇著了,惡趣味道“看墳的,這就受不了了?也的虧你沒看見前幾天那季家三兄弟的屍首,否則還不直接把隔夜飯都吐出去!
你是不知道,那三具屍體,硬生生被摘下了腦袋,捧在手裡,跪在風雪中,那模樣……嘖嘖。”
仿佛想起了什麼美好的事兒一般,搬屍人讚歎兩聲,才發現自己反應不太對,打著哈哈敷衍過去了。
季家三兄弟,雖然住在旱橋,但稍微了解一些的人都曉得,他們的某個親戚是城南黑水幫的大人物,所以哪怕是死了,也能花錢埋進那明月陵裡,而不會葬在這亂葬崗一般的清風陵。
餘琛聽罷,表麵兒上露出慶幸之色,但心底卻是嘀咕。
你說季家三兄弟的屍首?
那我可就太熟了?
我乾的呀!
閒談之間,搬屍人一邊挖坑,一邊抱怨“這渭水,越來越亂了,前兩天才出了個神秘的摘頭客,今兒又在城南發現了這麼一具慘死的屍首,你看這燒得怕是連他親娘都認不出了,多半又是那群江湖惡客乾的,造孽哦!”
城南的事兒,衙門難管。
這是整個渭水幾乎公認的情況。
每一年,渭水的人命案子,八成都在城南發生;而這八成裡,又有八成都成了無頭懸案,找不到凶手。
眼下看起來,大抵也是一樣了。
畢竟那城南幫派林立,流血鬥爭幾乎天天都在發生,死人,不稀奇。
埋下了屍首,搬屍人揮了揮手,拖著板車兒下了山。
餘琛待他走後,朝那新的墳頭招了招手,便有一道幽魂從雪土裡走出來,跟著他進了屋。
風雪裡,少年看墳人在前,無法瞑目的鬼魂亦步亦趨緊隨其後,這一幕像極了那傳說中的陰間來使,帶領無法安息的靈魂前往冥土。
進了屋,照舊緊閉門窗。
餘琛取出度人經卷,將這燒得黝黑的淒慘鬼魂,攝了進入。
金光大放之間,走馬燈一幕幕在餘琛眼前閃過。
這走馬燈的主人,也就是那具焦屍名叫王海,是一個靠力氣吃飯的挑夫,每天靠自個兒賣力氣幫人挑抬,來養家糊口。
他家裡,有一個因為得病而乾不得重活兒的妻子,還有一個年僅三歲的小丫頭,以及一個整天隻能躺在炕上的八旬老母。
一家四口,全指著他一個人吃飯。
雖說如此這般,基本能過日子,養活一大家子人,但王海心頭卻焦慮得很呐!
這整個家的一切,都壓在他身上,而他掙的銀子,也不過足夠支撐日常開支而已。
攢不下一點兒錢。
這也就意味著,倘若他出了任何意外,哪怕是染上風寒歇兩天,家裡妻兒老母都得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