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經!
那話一出,幽河縣令直接愣住。
他的整個身子,就好似突然僵硬了那樣,機械性地轉過頭去。
——那枚腦袋,才是東神君?
既然如此,提著他的腦袋的……又是誰?
咕嚕。
幽河縣令咽了咽口水,“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眾吏目和百姓才心有餘悸又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
從幽河縣令昏迷過去開始,到那黑白戲袍,怒目臉譜得判官兒突然出現,再到那場幾乎毀天滅地的恐怖大戰,最後是那不可一世的東神君這摘下腦袋的一幕。
從一眾人喧嚷的講述裡邊兒,幽河縣令終於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倒吸一口涼氣!
——這些百姓和吏目不知曉煉炁圈子的事兒,所以看到有人把東神君殺了,也並沒有什麼太過驚駭的反應。
但他身為縣令,卻不一樣。
雖說也未曾踏上煉炁之道,可作為一名真正有官品在身的朝廷官員,沒吃過豬肉,那也是見過豬跑的。
——東神君,那是什麼樣的存在?
可以說整個占天司裡邊兒,除了那位高不可攀的國師大人以外,剩下的就是東西南北四位神君說了算。
而這東神君,就是其中之一。
其恐怖的實力不必贅述,那是足以輕易毀滅一隻軍隊,鎮壓一座州城的可怕存在!
哪怕是在一磚頭兒下去能砸翻一堆煉炁士的京城,東神君也絕對是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他被人殺了?
誰能做到?
或者說,誰敢去做?
幽河縣令心有餘悸地看向那小山之上,卻發現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身影便已不知去處。
一行人連忙趕過去。
剩下的隻有那鮮紅的血泊中,跪倒在地,捧著自個兒死不瞑目的首級的東神君,朝向幽河縣令的方向,好似在懺悔那般。
“還真是……”
“占天司四神君之一……真死了!”
幽河縣令渾身癱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頓了頓,他突然長長吐一口濁氣,感覺自個兒心頭積壓的一層陰霾消散一空!
望著東神君的屍首,胖縣令啐了一口,
“——死得好!”
同一時間,幽河以西,京城方向。
暮色黃昏,雲端之上。
一枚牛馬大小的青色葫蘆完全違背了自然規律,在天上晃晃悠悠地飛著。
而在它的上方,還坐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道童,生的粉雕玉砌,唇紅齒白。
向著京城的方向飛去。
正是那方才和東神君有過去一麵之緣的南神君。
——他聽聞幽河大雨,連綿不斷,想要去阻止東神君繼續做那傷天害理的事兒。
可最後卻無功而返。
但這回來以後,飛著飛著,葫蘆的速度卻是緩緩減慢了。
目光變得猶疑掙紮起來。
占天司四神君,各有其職,也各有性格。
相比起驕傲無比,除了國師大人和皇帝陛下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東神君。
這南神君卻是要柔和許多。
哪怕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也沒有任何輕蔑與不屑。
雖說東神君自稱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出那殺了徐雲子的凶手。
但南神君相當厭惡這種將凡人性命不當回事兒的作為。
於是,沉默片刻以後。
赫然調頭!
朝幽河的方向而去。
“東君,本君還是不能看任由你胡來!”
“哪怕此事以後,被國師大人責罰,本君也要做本君覺得對的事兒!”
“——阻止你!”
神薹圓滿的強者,在全速前進之下,肉眼難以察覺。
南神君駕馭那青色葫蘆,化作一道流光,飛向幽河的方向。
但這還沒到地兒。
他突然輕咦了一聲。
前方是一座巍峨的連綿山脈,翻過那山以後,就能看見幽河大地。
但即便這會兒被大山阻隔了視線,南神君也能看到屬於幽河的天穹。
那天上,浩蕩萬裡,無雲無雨,晴朗得很!
南神君眉頭一挑。
難不成東神君良心發現,放棄了迫害那幽河百姓?
但立刻,他又自嘲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那個家夥,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不是那種會心慈手軟的人!
於是,又加快了速度。
然後,翻越那做連綿的茫茫山嶽以後,他雖仍未抵達幽河地界兒,卻已能清楚看到幽河的景象了。
目光猛然一縮!
隻看那原本浩浩蕩蕩的幽河,這會兒已經完全乾竭,河床也是狼藉一片。
還有那前方大地,山嶽崩碎,厚土開裂,哪兒還有半天前他所見到的山清水秀的模樣。
南神君心頭一個咯噔。
降落下去。
就在一座小小的山包上,看見了一堆人。
其中一個為首的胖子,穿著縣令的衣裳,看樣子應當是幽河的知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