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經!
對於幾個斂官兒的說辭,自身就是神薹煉炁士的餘琛,那是一萬個不信的。
因為他相當清楚,京城內城的宮牆到底多麼堅固,石頭這種壯漢沒煉體時用力撞過去,都不一定能撞塌!
誠然,他也覺得這十幾個婦人有天大的冤屈。
但這世上的事兒啊,從來不以凡人的意誌為轉移。
要不然哪兒還需要鎮守漠北的數十萬大軍抵抗妖族?
直接派萬八千個婦人往妖族都城一去,生生都能把北北境妖族給哭滅國了!
再說了,哪怕這事兒是真的,人家哭倒宮牆,也是為了引起京城關注。
怎麼可能讓倒塌的宮牆把自個兒生生砸死了?
所以對於這事兒啊,餘琛第一反應,還是……殺人滅口。
但幾個斂官兒沒想那麼深,一邊挖坑埋人,一邊感歎,這真是天大的冤屈啊!
餘琛也沒反駁他們,隻等到他們紛紛把屍首給埋下去,下了山以後。
方才看向那十多座矮矮的墳墓。
隻看一條腳不沾地的幽幽鬼魂,垂手而立,黑發如瀑布一般披散下來,那如瀑一般的頭發下,是一張慘白慘白的臉,血紅的舌頭伸得老長。
再往下看,她的身子是薄薄的一層,隻有幾公分後,像一塊不規則的餅子,被血染紅的素衣襤褸不堪,和稀爛的血肉骨骼粘連在一起。
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森冷血腥的寒意,哪怕六月燥熱的陽光也無法驅散。
——怨氣。
餘琛自然能輕易認出來,這股寒意就是怨魂死後凝聚出的怨怒之氣。
此時此刻,這鬼魂深深埋著頭,如泣如訴。
“還我夫君……還我夫君……還我夫君……”
餘琛招了招手,那鬼魂便無意識地跟著他進了屋子。
度人經一展,金光大放!
一幕幕走馬燈,閃爍而過。
且說這女子,姓秦,京城治下黃山縣人士,距京城八百餘裡。
這秦氏今年三十歲,本是黃山縣有名的大戶人家,不說家財萬貫,至少也是衣食無憂,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
如此女子,本應在成婚之年,嫁個如意郎君,門當戶對,相夫教子。
但偏偏,媒人把她家的門檻都踏破了,她對那些公子哥兒左看右看都不滿意。
直到有天上街遊玩時不慎落水,被一個名叫陳芒的熊一般的壯漢救起來,從此一見傾心,二人你來我往,互訴衷腸。
秦氏還送了一條名貴的紅玉項鏈兒給陳芒,當做定情信物。
當時啊,秦家那是打死都不同意這門婚事,畢竟那陳芒除了一身力氣,其餘那是家徒四壁,家裡一頭牛都沒得。
但這秦氏也是個剛烈女子,哪怕是秦家要和她斷絕關係,也要下嫁陳芒。
最終,秦家也沒拗得過她,隨她去了。
可成婚後多年,二人卻依舊膝下無子。
到醫館一看,發現是秦氏自己的問題,天生石女,沒得生育。
在這個世道,沒得生育,那就是最大的罪過,哪怕你是公主,也是要被暗中指摘的。
一時間,縣城裡各種流言蜚語。
正逢當時陳芒憑借一把子力氣,通過了縣城天工司的考核,得到了一個直屬工部得“卸嶺力士”候補資格,也算是半個官家人了。
地位自然不同以往。
那時候,鄰裡街坊都說,讓陳芒把秦氏休了,再娶一個,說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但陳芒聽了,怒目圓睜,給他們一通怒罵,說自個兒一窮二白時秦氏願意下嫁給他,這會兒倘若他就因為人家沒得生育就把人家休了,那跟畜生有啥區彆?
那些好事的街坊鄰裡在陳芒這兒吃了虧,就跑去攛掇陳芒的老娘,結果人家老婆子提著掃帚給他們趕出來了,說秦氏生是她陳家的人,是也是陳家的鬼,要是陳芒有休妻的打算,她就把他三條腿全打斷了!
這才斷絕了那些想攀陳芒高枝兒的人的念想。
後來,一家三口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陳芒進入工部,成了一名卸嶺力士;秦氏則在家開了個茶鋪,好生經營。
小日子過得有聲有色。
可偏偏啊,老天爺似乎就看不得這般一帆風順。
大半年前,出意外了。
陳芒剛休假回家,沒等兩天,被工部一紙調令喊走了,說是有任務下來了,要去開山斷河。
一去不回。
以往吧,這陳芒雖然也跟著工部的人東奔西走,但至少會每隔一個月寫封信回來。
但這一去,就是杳無音訊。
一開始,秦氏和陳芒的老娘也沒太當回事兒,畢竟朝廷的任務也有機密時候,那種時候,書信這種東西也難以外傳得出來。
直到不久前,年關剛過,秦氏上街趕場,卻發現一個當鋪裡有一串紅玉項鏈兒。
秦氏心頭一個咯噔,拿過來一看,果然就是當初自個兒和陳芒花前月下時,自個兒送給他的那條。
——項鏈內測上麵還刻陳芒和她的名字呢!
秦氏又驚又怕,趕忙問店主這項鏈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