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經!
整個戰場,鴉雀無聲。
一雙雙眼睛屏息凝神地盯著遠方那天上掙紮的火紅色巨龍。
儘管那是敵人,儘管那是異族,儘管那是讓整個漠北都生靈塗炭的紅龍妖王。
但大夥兒心頭暢快之餘,仍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心膽俱寒之感。
——那無關仇恨,無關立場,純粹是見到同為“生靈”的存在遭受如此恐怖的酷刑時,迸發自靈魂深處的驚悚。
死寂之中,隻剩下紅龍妖王那淒厲無比卻又意義不明的嘶吼。
嗔火之道,不傷肉身。
所以他的身軀沒有受到任何一點兒傷害,哪怕一枚鱗片都沒有破損。
但他的靈魂,卻飽經非人的折磨。
無儘的嗔火沸騰之間,一頭頭慘死在妖族入侵下的冤魂儘情地複仇,爬上著紅龍王的每一寸魂魄,好似惡鬼一般撕咬!
那般慘烈的酷刑,一直持續了一刻鐘。
對於紅龍王來說,這一刻鐘,無比漫長。
漫長得好似一生那樣。
甚至在最後一點兒靈魂都那嗔火焚滅,被那怨魂吞噬殆儘之前。
他的眼裡,露出了解脫的神色。
——對於正常生靈來說,無比恐懼,無比抗拒的死亡,對於此時此刻的紅龍王來說,竟是解脫!
天穹之上,巍峨偉岸的龐大紅龍掙紮的動作,緩緩停下。
那一雙金紅色的眼眸中,光芒暗淡,再無生機。
最後,終於無力墜落。
隻聽轟隆一聲砸在那廢墟一般的大地上,動蕩不止,煙塵四起。
一代紅龍眼王,就此隕落!
與此同時,也宣告著這一方天地的北境妖族,徹底覆滅。
餘琛降落在地上,朝將紅龍王的屍首一招,將其收入芥子須彌袋中,轉身向大夏軍隊的方向飛去。
他和虞幼魚,就倆人。
與龐大的大夏帝軍相比,幾乎可以說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但當餘琛走近的時候,所有的大夏軍人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人群中,傳來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
當餘琛那凶神惡煞臉譜下平靜的目光掃過之處,所有人幾乎同時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那些閃爍的眼神裡,有崇拜,有憧憬,有敬佩。
但更多的,是恐懼。
——回想起一代妖王那詭異又殘酷的死法,哪怕眼前的判官是盟友,是同伴。
他們仍從靈魂深處,感到心悸。
一路來到犰翻天和周豎麵前。
這會兒,大夏帝軍的一眾將領都已經聚攏在周豎身後。
但麵對餘琛,除了周豎和犰翻天以外,沒人敢抬頭與之對視。
還得是周豎,多年的老將軍,雖然心頭也驚駭與餘琛的手段,但也在犰翻天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躬身一禮,
“周豎替朝廷,替大夏,替萬千子民,謝過……先生!”
他對餘琛的稱呼,變成了先生。
在大夏的政壇上,這是隻有偉人才能配得上的尊稱。
顯然,在周豎眼裡,作為頭號通緝犯的餘琛對大夏的功績已經完全配得上這個稱呼。
餘琛擺了擺手,“周將軍,我想要一處營帳,休整歇息一番。”
“自無不可。”周豎大手一揮,將主將營帳讓了出去。
餘琛和虞幼魚鑽進去後,大夥兒方才長長鬆了口氣。
“太嚇人了……他看著我……我就感覺一口氣兒提不上來……”
“幸虧有這位判官啊……否則咱們如何能抵擋那可怕地紅龍王?”
“咱聽說他還是朝廷的通緝犯?朝廷如此對他,他卻還幫咱們抵禦那些畜生,實在大義!”
“這場戰爭總算是……結束了……該回家去了……”
“懸,這戰場還得清理打擾,十天半月怕是難回得去……”
“累就累點吧,比起和妖族廝殺好太多了……”
“……”
軍隊人潮中,各種各樣的議論聲紛紛響起。
而緩過來的周豎將軍也強提精神,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
如今,據犰翻天所說,虎脈妖族已經被清楚,甚至整個漠北戰場那些殘餘的妖族早已被判官肅清殆儘。
而據百花峽休整的占天司新國師傳來的消息,豬脈和魚龍一脈妖族也被他所鎮殺。
加上在韋馱山脈戰場覆滅地鵬脈,蛇脈,鐵象一脈和紅龍一脈妖族。
北境妖國七大妖脈,已全軍覆沒。
——戰爭,結束了。
但事情,遠沒有結束。
這綿延整個漠北的龐大戰場,無數殘肢斷臂,無數支離破碎的縣城村鎮,都是一大堆麻煩事兒。
哪怕說那些縣城的戰後重建尚且還能緩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