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經!
璀璨的茫茫金光裡,啟元帝居高臨下,俯瞰著一臉錯愕的宋相。
此時此刻,這位大夏丞相的右手已齊腕而斷,血流不止。
但這般痛苦,他卻好似絲毫都未曾察覺。
臉上的表情,隻有錯愕。
——無法理解。
實際上,從啟元帝對於歸還聖璽之事絕口不提的時候,宋相心頭就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這位陛下,似乎想就此掌控三山九脈國運大陣,獨裁天下了。
而在這種情況下,他本身失去了聖璽,失去了任何力量的來源,隻是一介凡人的情況下,還敢隻身入宮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有底牌。
——奪心之蠱。
當初戚後留下的殘局,還未從啟元帝腦子裡取出來的蠱蟲,成了他此行的依仗。
——他耗費大力氣,找到了那失傳的南疆邪術,打造了能夠控製奪心蠱蟲的木魚鼓。
這才孤身入殿。
就是為了在啟元帝真正翻臉的時候,用奪心之蠱使他交出聖璽。
這是最後的底牌,也是宋相無論如何都不想使用的招數。
對於一個忠臣來說,操控皇帝,他的心裡很難邁過去這道坎兒。
可三山九脈國運大陣的力量太可怕了。
可怕但足以腐蝕任何人的心智,可怕但足以讓擁有者失去對整個天下的所有敬畏。
宋相深知這一點,所以在啟元帝悍然翻臉的時候,掏出那木魚鼓,意圖製住啟元帝,命令他交出聖璽。
——這原本應該是萬無一失的招數。
曾經啟元帝明明已經被這招數操控了數十年。
但宋相卻不知為何,失敗了。
啟元帝就在他的眼前,完全無視了奪心之蠱的操控,啟動三山九脈國運大陣,蒸發了他的手臂。
“驚訝嗎?宋卿。”
啟元帝平靜的聲音,將宋相拉回了現實。
此時此刻,那煌煌國運化作無儘金光,好似甲胄一般環繞在啟元帝的身上,映照得他好似神明那般威嚴。
“您……取出奪心蠱了?”這是宋相唯一能夠想到的可能。
“對,也不對。”啟元帝模棱兩可地回答了一句,緩緩搖頭,卻不再多說這個話題。
而是看向宋相,徐徐開口“大夏千古以來,所有丞相當中,你也當得頭籌,所以陣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臣服於朕,朕的身邊,缺少一個你這樣的忠誠的謀士。”
“在您打算獨裁天下時,臣與您就是敵人了。”宋相毫無疑問地拒絕。
“真可惜。”啟元帝緩緩搖頭,俯下身,在宋相耳畔輕聲說了一句什麼。
那一刻,宋相的眼珠子猛然瞪圓!
驚駭,錯愕,無法相信,難以理解……種種情緒在他眼中爆發!
——哪怕先前奪心之蠱失敗時,他也未曾流露出這般驚駭的神色。
“伱……你是……”
話未說完。
隻看啟元帝伸手一指。
唰!
一道細而長的黃金光柱,瞬間貫通了宋相的眉心。
他驚駭的神色,永遠凝固在臉上。
砰!
一代丞相,轟然墜地,塵土飛揚,血流三尺。
於是,這位忠心耿耿的大夏丞相,沒有死在與那惡毒戚後的廝殺中,沒有死在與那海外邪修的侵略裡,卻死在了禦書房,死在了他侍奉的皇帝手裡。
夜色如水,流淌而過。
黃金色的國運大陣,緩緩平息。
巍峨恢宏的皇宮,再度陷入沉默和死寂,在黑暗中化作陰影,顯出一分猙獰。
下雨了。
豆子大小的磅礴大雨傾盆而下,打在皇城的青色石磚上滴滴答答。
相府裡。
眉清目秀的少年坐在桌前,桌上放著一個獸首爐子,爐子上熱著一碗粥。
粥涼了,少年就點燃爐子,將粥再熱上。
一碗肉粥,熱了又涼,涼了又熱。
相府少年,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卻終究沒有等到那想等的人回來。
直到天明時分。
大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天色泛白時,大雨停歇。
整個京城的塵土,被衝刷一空,青石發亮,草木翠滴。
賀子秋坐在相府裡,終於等到。
一具蒙上了白布的冰冷屍首,還有一道聖旨。
其曰∶
七月十九日夜,國相宋義,利欲熏心,欺君犯上,意奪三山九脈茫茫國運,罪大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