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經!
第445章恪守本心,何錯之有
餘琛聽罷,一滯。
他沒法兒回答他的問題。
伸手一掏,度人經落在手裡,無風自動。
與此同時,那少年鬼魂一生的走馬燈閃爍眼前。
且說這羽化上京城的格局,說複雜也複雜,無數勢力盤根錯節,明爭暗鬥,合縱連橫,真要理清可能一整個日夜也說不完。
但說簡單也簡單,就一句,八星拱月。
整個羽化上京城,除了天上那十五座巍峨禦所神宮以外,地上的格局就是這樣。
八方下城,拱衛一方主城,好似八枚星辰托起皎潔明月那般。
――雖說羽化上京乃是一座煉修道古城,但說白了,除了那些天生血脈異類的異族以外,占據整個羽化上京近一半話語權的人道,任何煉士都是從無到有,從凡到非凡。
所以上京城除了那些個如驕陽皓月一般無比耀眼的煉士以外,開海境以下的凡人們,才是這位繁榮城池的主旋律。
他們既是服侍無數煉士的“基石”,也是誕生下一代煉士的“沃土”。
羽化上京裡,無數凡人,都渴望一個機會。
一個化繭成蝶,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開海。
一旦開海,便可能被道場看中,便可能一飛衝天!
可惜,夢想美好,現實殘酷。
許多庸庸碌碌一生的凡人,早在成年時便已曉得自個兒不是那塊料。
可羽化上京又給了他們新的希望。
――子嗣。
他們不行了,但他們的子嗣卻有可能可以。
凡是上京城中孩童,倘若要加入上京道場,若資質相當,靈根持平,心性相差無幾,則可優於外城錄取。
於是,一代代的凡人就在這樣虛妄的謊言裡,自願畫地為牢囚困在這上京城裡,為大人物們當牛做馬,流血流汗,隻想在將來的某一天,他們的血脈能天賦異稟,踏上修行之道,一飛衝天!
當然,哪怕是虛無縹緲的希望,也有中獎的幸運兒。
少年譚殊,便是其中之一。
或者說,曾經是。
他出生在下城區懷玉城區的雲錦坊,爹娘都是當初從外地交了重稅搬遷進上京城的。
都是懷抱著修行入道,逆轉命運的熱忱希望加入上京城。
然後,命運就給了他們倆大比逗。
――毫無天賦。
哪怕勤學苦練,先天宗師,已是絕巔。
或許放在彆的小地方,凡人城池,先天宗師已經是可以過得如魚得水。
可在上京?
――但凡活過了四十歲沒死的,你瞅瞅那個不是先天宗師?
但譚殊的父母並不認命,他們在上京結婚生子,生下了譚殊。
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譚殊身上。
他爹是一個酒樓的馬夫,他娘是靈帛廠的女工,倆人辛勞半生,上交苛重的賦稅,就是因為譚殊出生時,天地之氤氳而來,有修道之姿!
所以自譚殊有記憶開始,他爹娘砸鍋賣鐵,日夜辛勞,也要為他購買經典,求取丹藥,洗精伐髓。
而譚殊從小也懂,懂父母不易,懂修行入道才是唯一出路。
所以刻苦到幾乎沒有任何一刻休閒。
終於在十六歲這年,憑借那上京下城區流通的爛大街的經典,成功突破到“開海”境,煉入道!
同時,因為天資和心性的原因,譚殊被雲羅宗的雲羅道場看中,主動向他伸出請柬,邀請他參與入門試,一旦通過,譚殊便是雲羅門徒之一,徹底脫離凡人隊列。
而譚殊也清楚,雲羅道場既然親自邀請他,那所謂的入門試不過就是一個過場罷了。
臨出門時,他爹還是那副嚴厲模樣,叮囑他修道先修心,不可恃強淩弱,要恪守本心;她娘則淚眼汪汪,告誡他不要驕傲,要謙虛和善,勤奮好學,不恥下問。
譚殊從小聽這些話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有些不耐地製止了他們的嘮叨,然後換上唯一一身沒有補丁的衣裳,步履輕快出了門兒。
大抵因為他太過高興,太過雀躍,所以頭也沒回。
――直到後來他方才明白,這是他這輩子做得最錯的那個決定。
出了門,踏上街。
譚殊隻感覺空氣都甜如蜜糖。
街頭巷尾那些齜牙咧嘴的流氓都顯得和藹可親。
深秋的冷風都是如此溫暖動人。
因為,他的命運,要改變了。
或者說,要結束了。
出門過了三條街,他剛走出雲錦坊。
突然瞥見街上,一頭靈光閃閃的黑馬,耀武揚威而過。
馬兒背上,還坐著一個錦衣玉袍的富公子,神色興奮,橫衝直撞。
過往行人,莫不紛紛躲閃。
譚殊認得那馬,乃是一種妖與獸雜交的妖獸“黑雲蹄”,成年的黑雲蹄,擁有開海境的戰力,既可當做坐騎,又能協同作戰,頗為不凡,非要說缺點就是性情暴戾,難以調教。
而那公子,他也認得,乃是懷玉城裡有名的天驕人物,是主城宗族世家金家分宗的嫡係血脈,年紀同他一樣,但卻已是下品靈相道行。
總而言之,是那天生星辰一般的人物。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此人風評極差,欺行霸市,無惡不作。
關鍵是這家夥還有眼力見兒,欺負也欺負知根知底的街坊鄰裡,對那些生麵孔從來不招惹,因此一直以來也沒惹上什麼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