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晴厲北潯!
時晴愕然,臉色發白地去摸桌子上的手機。被厲北潯一把打開,你要做什麼?!叫救護車!再叫管家上來幫忙!不許!他關掉了燈。漆黑之中,血腥味更加嗆鼻。那你至少要去醫院!時晴雙手顫抖,幾乎已經扶不住他了。若能去,你覺得你會見到我這副模樣?他輕嗤,可額頭上,已經冷汗密布。……家庭醫生呢?或者,叫一個熟悉的醫生?你總不能不處理傷口吧?時晴。他忽然連名帶姓地叫她。之前,都隻是叫她時小姐。時晴全身繃了繃,因為被叫了名字而更加緊張,你叫我也沒用,我不是醫生,而且你——閉嘴,你再這麼嚷下去,會嚇到我的孩子們。他的聲音沙啞破碎,卻很堅定。時晴一愣。是啊,兩個孩子就睡在隔壁……扶我進去!……時晴咬咬牙,關上了門,沒有開大燈,扶著他往裡走。他個頭高大,她隻到他的肩頭。此刻厲北潯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他又是那麼健碩的體魄,真是讓人吃不消。踉踉蹌蹌好幾步,她幾次都差點摔跤。一直耗儘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將他扶上床。來不及等她墊好枕頭,厲北潯已經重重地栽了下去。幸好這床夠軟,不然時晴真怕他要把命交代在這裡。結果沒想到他倒下去的時候竟不知為何長臂一勾,直接將她也拉了下去。時晴猝不及防,重重栽倒,整個人一下子壓在了他的胸口上。頭頂上方傳來粗重喘息,男人的呼吸混合著血腥味,灌滿了她的口鼻。厲北潯的臉色又蒼白了數分,你是對方派來的臥底,專門負責再次弄死我的吧?……時晴心顫,手腳並用趕緊爬起。這才發現他的襯衫前襟又氤氳開了一大片血。他受傷的位置在胸口,被她一壓,估計更嚴重了。什麼臥底什麼對方什麼弄死,她現在統統沒時間去思考,發愣般地看著他那傷口。這人……現在還有心情調侃她?難道他真的不怕死嗎?還不快把醫藥箱拿過來?知不知道東西用了要歸回原處?!他眼裡的血紅更深,呼吸越發急促。……哦!好的!時晴這才想起之前醫藥箱被自己拿上來用過,還放在房間裡。她趕緊轉身,擰開了床頭櫃上的小夜燈,然後把門後五鬥櫃上的醫藥箱拎了過來。折回床前,發現厲北潯剛才竟把襯衫給脫了,上身光裸,一身修韌的肌肉上滿是汗水和血水混合的東西。他的鎖骨下方中彈,傷口有一個乒乓球那麼大,邊緣血肉外翻,猙獰恐怖。時晴腦袋發蒙,捏著醫藥箱的手都在發抖,你確定不去醫院?拿過來。他連眼睛都沒睜開。……嗯。她走了兩步,伸手之前深深深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再遞東西的時候,居然就沒那麼慌了。厲北潯重新睜開眼睛,目光有些渾濁,唇色蒼白透明,箱子打開,我要什麼就給我什麼。時晴打開了箱子。酒精燈,紗布,剪刀,手術刀,打火機,還有那兩瓶藥水。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思路依舊清晰。時晴趕緊把他要的都拿了出來。厲北潯單手拿起其中一捆紗布,直接咬住。臉部的肌肉繃緊,下頜的線條像鋒銳的刀刃,充滿了肅殺的氣息。他單手撐在床上,全身的肌肉線條賁張,直接拿起一瓶酒精,倒在了自己的傷口上——……血呼啦冒出,傷口周圍的肌肉都在突突直跳。時晴看著都疼。可他卻麵無表情,把酒精瓶往旁隨意一丟,拿起打火機點燃酒精燈,再把手術刀反手塞進了時晴手中。她以為是幫他烤,也沒反抗,靜靜地烤了約莫十秒。可以了。厲北潯吐掉了紗布。時晴把刀反手遞過去。你覺得我自己能挑出子彈?他掀起眼皮,非常嘲諷地掃了她一眼。時晴一愣,該不會……要我來吧?這裡除了你和我,還有第三個人嗎?……我不會。這可是挑子彈,不是挑魚刺。厲北潯睨了她一眼,忽然伸手過來,直接將她的整個手握住了。大掌能將她的整個手握住,包裹得十分嚴密。時晴嚇了一跳,本能要抽回去。不想割傷你自己,就彆亂動!他低低警告。……她果真沒動了。這麼聽話?他還在調侃。時晴……我又不是小孩子。真的?他唇角淡淡一扯,拉著她的手往下壓,手法利落地將刀尖探進傷口,然後反手一挑——子彈跳了出來,血飛濺。他卻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手依舊很穩。最後拿起另一捆解開,刀放下,把箱子裡的藥粉拿出來灑在紗布上,幫我包紮。……時晴覺得他簡直不要太專業。看到他身上交橫縱錯的深淺疤痕,她沉默地拿起藥粉,按照他說的做好。最後用紗布在他胸前打結的時候,實在不會,乾脆打了個蝴蝶結。厲北潯略微嫌棄地看了一眼。時晴臉頰發燙,我隻會這一種打結。嗯。他居然破天荒地沒有再說什麼。時晴重新站好,把床邊的東西快速地收拾了一下,打算先去洗手。她走向洗手間。時晴。厲北潯忽地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力道不大,掌心卻灼燙,將她扣得心一顫,怎麼了?看在他受傷的份上,她就不抽回手了吧。孩子們不知道我回來了,彆告訴他們。小繡球會害怕做噩夢。……不知怎麼的,這句話居然說得讓時晴鼻頭略微發酸。她點點頭,應了,嗯。誰知他又在她的手腕處摩挲了一下,似是讚許,你最乖了。厲北潯這才鬆開手,重新閉上眼睛休息。時晴往洗手間走去,無意識地輕輕蜷了蜷自己的手指。剛才被他握過的地方,還有些發緊。這男人的溫度好像有力量似的,鑽進了她的皮膚裡,讓她整個人都有些發燙了……還有他那句你最乖了,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真把她當小孩了?……洗好手再出來,時晴才發現厲北潯不是閉眼休息,而是真的睡著了。他靠在她的床頭,上身還纏著紗布,下身隻穿了一條西褲。整齊的腹肌像小磚頭似的碼著,就這麼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明明受傷了,還是充滿了性感的氣息。行走不行走,都是滿滿的荷爾蒙。她彆開眼睛,想催他去自己的房間,但轉念想到剛才答應過他什麼,最終也隻能作罷。拉起床上的涼被蓋在了他的身上,她調暗了床頭的小夜燈,自己則走到了床邊的貴妃榻上,和衣而眠。室內的血腥氣漸漸散去了,她的呼吸順暢了一些。心裡的疑惑卻越來越大——厲家極為顯赫,用富可敵國來形容都不為過。可是今天厲北潯竟負了槍傷回來。厲家……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時晴勉強睡到天蒙蒙亮就醒了。雖然厲北潯一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這個男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壓迫力,讓她根本沒辦法睡得安穩。她走進洗手間洗漱,出來的時候經過床邊。他還在睡。不知道他醒來之後會作何打算,她隻能先下樓去吃早餐,然後順手拿了一碗粥在手裡上樓。老高困惑,時小姐,你沒吃飽嗎?……吃飽了。那這粥——……哦,我記錯了,我沒吃飽,打算去房間裡吃。可是——沒有可是,就這樣了,拜拜!時晴立刻逃走,手裡的粥差點灑出來。老高站在原地一頭霧水——這一會兒吃飽一會兒沒吃飽,到底幾個意思?看來女人……果然是像傳說中那樣善變的。………時晴回到走廊上,心裡還因為剛才老高的盤問而略有餘悸。在厲北潯本人同意之前,她是不能把他受傷的事告訴第三個人的。心裡這樣思量著,腳步就自然放慢了。等到了自己那間客房門口,就看到穿著草莓小睡衣的小家夥已經站在門口,正在推門。時晴心都拎到了嗓子眼,小繡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小丫頭跟泥鰍似的直接鑽進她的房間裡,時晴姐姐,我在這裡,你快進來吧!時晴連粥都顧不上灑不灑了,趕緊跑了過去。要是讓小家夥看到她爸爸身負重傷躺在那裡,後果……時晴衝進去,把粥隨意一放。好在天還沒有完全亮,好在房間裡拉著窗簾,好在小繡球的注意力暫時還全部在她的身上,並沒有亂看。姐姐,你房間裡好暗,我幫你開燈吧!小家夥已經開始往床頭撲。……剛放下一半的心又懸了起來。時晴快步地走過去,那個,姐姐帶你出去玩吧?昨天不是說要姐姐帶你去花園逛逛嗎?走吧!我不,我還沒睡醒呢!我是來和你一起睡覺的!小丫頭說完就往要掀開床單往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