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晴厲北潯!
時晴隻覺得天旋地轉,渾身冰冷,她顧不上自己會不會摔下去,飛快地衝到了石階下麵。隻見時江嵐側躺在灰色的地磚上,一邊臉已經擦傷,整個身上全都是灰,隱隱還有紅色的血透出了衣服,侵染了布料。時晴衝到了她的身前,俯下身,跪在地上,把她的身體抱了起來。隻見時江嵐雙目緊閉,嘴角全是血,蜿蜒著從臉頰流出來,觸目驚心。姑媽!你怎麼樣?!時江嵐不舒服的皺了皺眉,喉頭咳嗽了一聲,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一張嘴,大口大口的血就吐了出來!時晴感覺整個視線都開始紅了,那些流留在了她的手臂上,就像是火一樣的燒得她難受。來人啊……快來救救我姑媽……有沒有醫生?你們幫我看看我姑媽怎麼了?!方菲菲也跌跌撞撞地跑了下來,媽,你不要嚇我啊,媽!因為出現了意外,整個庭審也暫時停止了。車上。時江嵐躺在後座裡,身上蓋著灰色的毯子,暗色的毯子襯托著她蒼白的臉,越發顯得虛弱。時晴接過旁人遞過來的濕毛巾,小心翼翼的幫她擦拭著臉上的灰,手上的土。忽然,時晴的手一下就被握住了小晴……小晴……時江嵐艱難地喊著她的名字。我在的,姑媽你會沒事的。時江嵐吃力的搖搖頭小晴……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時晴強行忍住不停往外湧的眼淚,努力的扯著笑你不要胡說,你就是受了一點小傷,我帶你去醫院,隻要醫生給你包紮一下,你就會沒事的。傻丫頭……時江嵐歎了一口氣,猛烈的咳嗽了一陣,氣若遊絲小晴你聽我說……我的身體我知道,這次是真的不行了,現在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菲菲,你,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她……行嗎?姑媽你不會……有事兩個字,時晴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的手被時江嵐猛然握住你,那你一定要答應我!一定!算姑媽求求你!!!呼吸越來越急促,就連瞳孔都開始渙散,可時江嵐還是牢牢地握住時晴的時候,一定要一個承諾……方菲菲泣不成聲,媽,你彆說話了,彆說了……先保留一點力氣啊……表姐,求求你彆讓我媽媽再說話了……好好……我答應你。時晴安撫著時江嵐姑媽,你千萬不要激動,馬上就要到醫院了!車子很快到了醫院的門口,早已等在那裡的醫生和護士,幫著把時江嵐抬上了移動病床。時晴一路小跑著,追著醫生直到到了急診室的大門,時江嵐被推了進去。護士關上了大門家屬在外麵等。時晴心急火燎地在外麵等了半個小時,急診室的門被推開了。怎麼樣醫生?醫生摘下口罩病人出現了大出血,現在馬上要進手術室,你們誰來簽字?手術室?時晴心口一顫!方菲菲想也不想的就衝上前我簽!我是她女兒,我來簽字!又是漫長的等待。時晴每隔一會兒,就望上頭頂的手術室的燈,紅色的燈一閃一閃,帶動著她的心跳也在慢慢收緊。耳邊全是方菲菲壓抑的哭聲,時晴想要安慰她,動了動唇,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種惶恐的煎熬,是任何人都沒辦法安慰的。時晴也沒心情坐下,就那樣筆直的站在那裡,直到她的雙腿就像是灌鉛一樣沉重,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醫生這次也很疲憊,聲音都透著死沉死沉的低氣壓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時晴整個人像是被誰橫了幾棍子,腦袋蒙蒙的,腦仁也很痛……對不起三個字就像是千斤重一樣,拉扯著她的心沉甸甸的。我……我姑媽她?醫生拉下口罩暫時保住了性命,隻不過已經陷入了昏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來。像這種已經到了晚期的病人,你們就應該讓她休息,為什麼還要讓她操勞,還要讓她受傷呢。晚期?什麼晚期?時晴聽不懂,機械地問。方菲菲哭得嗓子都變了聲本來這件事我們還要瞞著你的,看來現在已經瞞不過了。早在三個月前,我媽就已經被診斷為宮頸癌的晚期,也是因為這樣,我爸才要把我們趕出來。你找上門的時候,本來我要帶她去國外旅遊,度過生命中最後的日子,可是我媽不願意跟我走了。她說她現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如果她真的走了,時家的人……就沒有人能幫你了。時晴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胸口,很悶。不是說好人有好報嗎?為什麼姑媽要得這種病?她想要告訴自己不會的,這都不是真的,可是當姑媽推出來的那一刻,時晴還是整個人一顫——蒼白的臉,枯瘦的手,還有幾乎沒有起伏的心跳……時江嵐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身上插滿了管子,戴著氧氣罩,直到被送進了icu病房。命,懸於一線。自從時江嵐進入icu病房,時晴每天都去探望,可是姑媽的病情還是毫無起色。律師事務所。時晴一到,就被首席大律師白敬雲請到了辦公室,時小姐,聽說你今天又去了醫院。是的,讓姑媽作證看來暫時行不通了。時晴沉沉道我來,就是想和白律師商量,看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畢竟姑媽的身體重要,案子也很重要。白敬雲點頭,其實辦法倒是有一個,說出來,我又怕希望變成失望。時晴眼眸一亮,有希望就好,哪怕是一絲,她也會抓住,是什麼辦法?方夫人的作用就是證明你曾經獲得了這份財產的合法繼承權,但是你若能直接證明你有這樣的權利,那方夫人的證詞也就可有可無了。我要怎麼證明?遺囑。遺囑?時晴挖空心思地回想當初宣布爺爺遺囑的是他的律師,但當時我還小,根本就不認識他啊。而且後來,遺囑宣布過後,我爸爸……就以我的監護人身份接管了我的所有遺產。白敬雲這種事很容易查,交給我。律師界的人,還能難住他嗎?半個小時後,時晴從事務所出來,白敬雲親自把她送上車。剛關上車門,在後座等候的方菲菲,就忍不住問表姐怎麼樣?事情有進展了嗎?時晴想要說的,抬眼看了一眼,方菲菲臉上全是濃烈的八卦,根本沒有真的關心她的意思。垂下眼眸,貌似很累的樣子回家吧。方菲菲還想追問,見時晴閉著眼,仿佛沒力氣再多說一個字,撇撇嘴,心情卻非常舒暢。隻要媽媽不出庭作證,時晴還不是一樣沒辦法。厲北潯出差,錦繡園裡的人也不待見她,方菲菲不想再回去自討沒趣,吵著要下車。說是自己去散散心。時晴想到姑媽還在醫院,方菲菲也的確是夠擔心的,最終還是沒說什麼,隻是讓她有事打電話。方菲菲一邊揮手一邊走,示意自己知道了。時晴忙了一天,又弄完兩小孩洗澡再讓他們睡覺,整個人已經累的不行。取了睡裙去浴室,衝了個澡出來,想要睡下,又怕小繡球又蹬被子,於是出門去了兒童房。剛到門外,門縫裡露出來的光,就讓時晴微愣。不是睡覺了嗎?怎麼又開燈了?推門進去,原來不是燈,是電腦平板發出來的光。就見粉色的小床上,小繡球正趴在那裡,兩隻胖胖的小腿翹著,還一搖一搖的。這小丫頭,趁她睡了又起來玩。生怕吵醒了藍色區域的厲雲錦,時晴悄聲走進,壓低聲音怎麼還不睡?這樣玩傷眼睛。說著她俯下身去,想要抽走iad。我沒有玩,我在和爸爸視頻。小繡球甜軟地回答。厲北潯?時晴驚詫,重新鄭重地捧起iad,就見深邃冷冽的臉,清冷的眉眼,菲薄的紅唇微微上揚,似乎心情不錯,不是厲北潯又能是誰?一襲黑色的襯衣比背景的夜色更加濃墨森寒,暗紋的袖扣發出清冷高貴的光澤,意外的是,領口慣常係到最上的襯衣扣子卷開了幾顆,露出淺蜜色的肌膚,添加了些散慢慵懶的味道。他是在陽台,身後房間透出暖橘色的光,加上和孩子聊天的愉悅沒有退去,看上去溫和許多。還沒睡?若隱若現,你讓我怎麼睡?男人低沉磁迷的音調,仿佛也裹著舒緩的夜風,隔著屏幕緩緩吹來。時晴低頭,臉頰瞬間像是點上火,火辣辣的熱。她剛沐浴過,選的這條睡裙,最亮點的部位就是胸前兩條絲帶,係上蝴蝶結,小香風般的清麗格調。而她剛才出來得急,絲帶居然沒係,半邊雪梨般的柔軟還真的是若隱若現。耳根倏地一下像是被點燃了那般發熱,她居然下意識就像去捂iad屏幕上男人那雙深邃熾熱的眸子。小女人這下意識的動作,落在對麵男人的眼中,慌得竟有幾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