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門處,文柳正提著宮燈等她。
如碧快步上前,輕聲道:“文柳姐姐。”
其實文柳年紀比如碧小多了,可文柳是毓璋宮的一等丫頭,叫聲姐姐不為過。
文柳“切”了一聲,“說了一千次叫我小柳兒就成,怎麼還叫姐姐?”
她將宮燈放在地上,從身後的小籃子裡拿出一瓶藥:“你的藥用完了吧?這份是新的,你用久了就知道,一點不留疤的。”
她說:“如碧姐姐你長得這樣秀氣,若是身上留了疤,多可惜啊。”
如碧有些不好意思:“這藥很名貴吧?我是一個粗人,不用這樣麻煩的,娘娘她……”
文柳噓了一聲,“陛下在呢。”
她又道:“就是娘娘覺得你可惜,才叫人配了這藥,專門治棒瘡板子瘡的,你放心用就是。”
她說著,又獻寶似的從小籃子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她掀開一角,道:“你看,這是杏雨姐姐今兒新蒸的糕點!”
如碧看著兩塊方方正正的糕點,眼圈有點紅了,文柳忙道:“哎呀,你怎麼哭了?你不要嫌少,我和文鬆統共就得了四塊呢,這兩塊賣相好的,是特意留給你的,都是新的。”
她見如碧的眼淚撲簌簌地落,連忙舉袖去擦,如碧生怕臟了她的衣裳,連忙自己擦了,又笑道:“我知道,多謝你,小柳兒。”
她將油紙包打開,給了文柳一塊,文柳一開始還推辭,可是她到底年紀小,禁不住誘惑,她和如碧麵對著麵,互相擋著夜風,囫圇吃完了,如碧看著小柳兒鼓鼓的雙腮,心裡覺得好甜。
她將甄玉嬈的事情說了,才帶著新藥回去。
路上還奇怪,怎麼方才不覺得冷,現在卻越走越冷。她心道,大概是方才人多的緣故吧?
如碧越走就離長春仙館越遠,越走就離繁瑛閣越近,她遙遙看去,長春仙館燈火通明,好似仙宮一般。
可惜?
我這樣的人,也會有人覺得可惜嗎?
如碧晃了晃腦袋,她隻是一個奴婢,不應該想這麼多,奴婢有奴婢的本分,聽主子的命令就是了。
從前她是甄良媛的奴婢,為她做事,為她受人打罵,為她伺候李青,忍受那雙鹹濕豬手在自己身上遊走,都是應該的。
不過現在,她的主子已經換了。
回去時,甄玉嬈還在熟睡,如碧將香換了,然後將沿途采來的荷花插在瓶子裡,若有人看見自己出去,這就是最好的借口。
文柳說,讓自己幫著甄姑娘受寵。
如碧不明白,但是決定照做。
看著如碧遠去的身影,文柳才提著燈籠回去,看見文鬆在屋裡,便道:“我還以為跟著那位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呢,沒想到如碧竟是個苦命的。”
文鬆和她一樣大,皺眉道:“那些事,她不說,你就彆問了,昂。”
文柳不高興地捶了她一下:“我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