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遮陽做了一個夢,一個難以捉摸的夢。
夢中的他走在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的地方,那是一片廣袤無比的草原,一眼根本望不到邊,似乎永無儘頭一樣。
草原之上刮著細細的微風,好像也永遠不會停止。
處在草原之中的雲遮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達這裡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他的心裡空落落的,好像什麼東西丟了一樣。
雲遮陽環顧四周,除了一模一樣的雜草和灰蒙蒙的天空,並沒有找到什麼東西。
他的心裡有些急了,於是邁動腳步,趟過一大片野草,不斷地探尋著,尋找著,自己丟失的東西,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丟了什麼。
可是結果是一樣的,草原中除了一片又一片如出一轍的莽然野草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麼他要找的東西。
尋找不得的焦急在一次次的落空之中,逐漸變成了脫離這片地方的願望,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雲遮陽腦中一片茫然,他在原地轉了一圈,連方向都沒有看清楚,就徑直衝了出去。
成片的野草在雲遮陽的腳下向著兩邊倒伏,像是被從中間劈開的木樁一樣,雲遮陽使出全身的力氣,向著前方極力衝去。
在衝出不知道多長的距離之後,雲遮陽的速度慢了下來,腳下的野草越來越長,已經沒過雲遮陽的腳踝,直衝他的膝蓋。
雲遮陽感到野草就像無數雙手掌一樣,扒住他的雙腿,極力阻止著他的前進。
可是,越是這樣,雲遮陽衝出草原的願望就更加濃烈,他麵色猙獰,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每一處竅穴,全部使出了十二分的氣力。
這一切,隻是為了前進。
雲遮陽的速度再一次快了起來,他邁著費力而又敏捷的步伐,保持著一個極其滑稽的姿勢,平穩地向前走去。
隨著不斷地前進,野草也越來越高,逐漸越過了膝蓋,爬上大腿,到最後,已經來到了雲遮陽的脖頸位置,再往上一點,就要掩住他的臉龐和五官。
依舊沒有停止,雲遮陽接著前進,即使他在成片的野草“圍攻”之下,幾乎已經全然使不上力氣。
在一陣的掙紮之後,雲遮陽邁出極小的一步,朝著前方走出幾寸的距離,野草接著蔓延而上,將他的嘴巴掩蓋。
停止的心思絲毫沒有出現,隻有到達頂峰的脫離和前進。
長出一口氣,野草的尖端隨之搖擺不定,雲遮陽再一次發力,即使全身氣力已然渙散,就像麵團一樣,絲毫使不上力氣。
包圍雲遮陽的高大野草隨著他的掙紮劇烈抖動起來,卻並沒有絲毫的,向著兩邊讓開的傾向,依舊像是黏土一樣,牢牢貼在雲遮陽的近處。
雲遮陽嘶啞地叫喊出聲,更加用力地掙紮起來。
出乎意料的,野草在又一陣抖動之後,居然有了一些鬆動。
雲遮陽向前走出一步,依舊是幾寸的距離,甚至比上一步還要微小。
野草在雲遮陽邁步落下的那一個瞬間再次猛張,直接將雲遮陽的整張臉龐全部遮蓋。
夢境在這個瞬間陡然變化,野草全然退去,草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將雲遮陽全然吞沒包裹的,幽暗的水。
寬廣的草原在瞬間變成幽暗的水底,溺水的窒息在瞬間淹沒了雲遮陽,將他腦海之中的一切全然洗刷,使得他意識開始有些模糊。
湧動的暗流將雲遮陽左右擺弄,使得他的視野變得更加的模糊,溺水的窒息如約帶來了昏厥,逐漸開始吞食雲遮陽的視野。
一片朦朧蒙昧之中,雲遮陽徒然地掙紮著,像是一條擱淺的魚一樣,但還是絲毫不能阻止自己的下墜和昏厥的侵襲。
雲遮陽感到自己正在變得沉重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胸口上一樣,他逐漸放棄了掙紮,任由不斷湧動的水將他淹沒,使他下墜。
昏厥在一寸寸啃食著他僅剩的神智,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完全昏死過去,墜落至底部,永遠沉淪。
可是,昏厥在高歌猛進的過程之中,遭遇了阻攔,使得它沒法再前進一絲一毫。
隨之而來的是雲遮陽腦海的驟然清明。
這一切,得益於一道沉悶而又細小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細碎如蚊,時斷時續,卻一直響著。
雲遮陽全然不顧下墜的沉重和窒息,仔細去聽這道遙遠的聲音。
滾動的水聲在雲遮陽耳中隱沒而去,雜亂又遙遠的聲音在耳中肆虐,細碎的聲音在一陣的無序之後,緩緩彙聚成一句簡短又熟悉的呼喚
“雲遮陽。”
幽暗的水底像是鏡子一樣破碎,所有的潮濕寒冷,窒息和下墜,都在瞬間如煙飄散,仿佛從未有過。
雲遮陽猛然睜開眼睛,濃重的,不見一物的黑暗在他眼前展開,伴隨著酸痛且無法動彈的無力身軀。
“雲遮陽。”
呼喊再一次傳來,從不遠處的位置傳來,虛弱又細碎,似乎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在這裡。”
雲遮陽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他的全身,讓他忍不住吸起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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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許清寒的聲音再一次傳出,停止了呼喊,隻是簡單的回應一句,依舊虛弱,像是溺水的蟬一樣。
“我這是瞎了嗎?”
雲遮陽的腦海一片混亂,看著眼前濃重又沒有光芒的黑暗,在一陣無措之後,居然說出這麼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胡話。
“沒有,隻是一片黑暗而已。”許清寒強提起力氣,但仍舊有些有氣無力,“咱們好像又進入了一個陣法。”
“首座他們呢?”
“不知道,反正不在這裡,我感應不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