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荒原之上,雲遮陽睜開眼睛,強烈的陽光瞬間將他的視野全部侵占,帶著一種不可逃避,不可侵犯的強大和炙熱,使得他迅速再一次閉上眼睛。
下意識的,雲遮陽伸出右手,在眼前擋了一下,手掌的陰影使得他眼中的灼熱和光芒稍稍有些減少,也讓他重新睜開眼睛,將眼前的一切儘收眼底。
這是一座廣袤的荒原,其上荒草四生,微風徐徐吹過,卷起一陣陣塵土的厚重味道,使得雲遮陽心中一片清明。
他回頭看去,發現自己身後靠著一棵參天大樹,那大樹高不見頭,樹乾粗壯有近十丈,可在如此的光照之下,居然沒有一絲陰影和涼爽。
“這是怎麼回事?”
雲遮陽眉頭皺起,起身仔細端詳身後那一棵巨樹,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間,一種難以言說的焦躁和不安就在瞬間充斥他的內心,將他的腦海擾亂。
“雲遮陽……”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巨樹之中傳來,輕輕呼喚著雲遮陽。
雲遮陽深埋在心中,卻永遠不會遺忘的記憶在此刻蘇醒,一股悲傷和在他心中悄然蔓延起來,將此前的不安和焦躁全然壓製,不見絲毫蹤影。
“是你嗎?許清寒……”
悲傷的表情從身體之中噴薄而出,化作臉龐之上的表情,雲遮陽聲音顫抖,步履有些蹣跚地向前幾步,然後伸出自己的右手,向著巨樹撫摸而去。
樹皮粗糙的質感傳來,像是崎嶇不平的石子互相緊密地擠在一起一樣。
“你在裡麵嗎?還是我在裡麵,是你被困住了,還是我被困住了。”
雲遮陽右手細細撫摸著樹皮,口中喃喃自語道,語氣平穩,臉上卻彌漫著濃重的悲傷和哀痛。
恰在雲遮陽話語落下的一瞬間,巨樹開始扭曲起來,像是水中漩渦一樣,瞬間消失,雲遮陽臉上的哀痛和悲傷變成驚訝和震撼,他迅速轉身,向著身後看去。
也就是在他轉身的瞬間,四周的一切全部都消失,黑暗在那一個瞬間鋪滿整個視野,所有的一切全然在他眼前消失,無論是廣袤的荒原,還是強烈的陽光,全部都消失不見,隻剩下如同幕布一樣覆蓋的黑暗和寧靜。
雲遮陽感到一種溺水一樣的窒息,他想要撚訣施法,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法訣,連一絲真元也感受不到。
四周的黑暗和寒冷開始變得熾熱起來,混沌無物之中似乎隱藏著一團窮儘能量向著四周釋放的火焰。
雲遮陽感到窒息,又感到熾熱,他就像一隻熱鐵皮上的瞎貓一樣,四處遊蕩著,四處尋覓著,可卻什麼也感覺不到,什麼也查找不到。
他感到自己的記憶欺騙了他,所有的一切,修煉的過程,凝丹的願望,淩厲的法術,一切都是混亂的虛無,被他的情感改頭換麵,借此嘲諷他,愚弄他。
窒息感越發地濃厚起來,雲遮陽幾乎已經無法呼吸,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就像是被吹鼓而起的鼙鼓一樣,汗液將他的衣衫全部浸透,粘稠和焦躁隨之侵擾他的內心。
他感受到死亡在向著自己招手,那是最終的虛無,也是最終的解脫,可是雲遮陽無比抗拒它的存在和到來。
這當然是沒有什麼作用的。
比眼前黑暗更加濃厚的黑暗降臨在雲遮陽眼中,他感到自己的四肢變得無力起來,身體疲軟如破布條,像是一顆石子沉入水中一般,向著無儘的黑暗墜落。
雲遮陽感到一些東西的遠去,榮耀,夢想,生命,執念似乎都在離他漸行漸遠。
“不!”
雲遮陽大喝一聲,雙眼猛地睜開。
溫和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使得他感到一陣舒服和溫和。
“這是,在哪裡?”
雲遮陽眨眨眼睛,同時呢喃道,他艱難地轉動了一下趴在地上的身子,感到渾身酸軟無力。
“喲,你醒了,我以為你還要兩三天才可以醒過來呢。”
孟語狂布滿皺紋的臉龐逆著陽光出現在雲遮陽眼前,對著他問道,臉上浮現出一絲欣喜。
“我們,這是在哪裡?”
雲遮陽轉動自己的眼睛,向著四周看去。
這是一個和道門思過崖有些相似的一處洞穴,半人高的洞口,兩人寬窄,午後溫和的太陽照射入洞穴之中,為其中的黑暗和陰鬱增添了一絲光明。
“嘿嘿,一個彆人找不到的地方,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裡算是很安全了。”
孟語狂輕笑一聲,對著雲遮陽說道。
雲遮陽茫然地點點頭,咧咧嘴,雙手撐住地麵,靠著牆壁直起身子,“你的傷,好點了嗎?”
孟語狂擺手道,“有了你的丹藥,那點傷算得了什麼,一會兒就好了。”
“那就好。”雲遮陽點點頭,接著向著自己的腰間摸去,發現剩下的丹藥已經不見了。
孟語狂自然注意到了雲遮陽這個動作,他當即解釋道,“你彆誤會,你剩下的丹藥,我都喂給你了,我自己可有拿。”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雲遮陽低下頭,輕聲說道,可是忽然,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接著,眼神變得十足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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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遮陽也不顧全身上下的酸痛,一把抓住孟語狂的肩頭,語氣有些激動的問道,“你是不是在我和那個物魔鬥法的時候,就已經醒過來了?”
孟語狂被雲遮陽這麼一弄,明顯有些愣了,但還是點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那你,有沒有看見那一道一閃而逝的金光,在物魔身上的黑氣散去的時候?你是看到了吧,你應該看到了吧,你肯定看到了!”雲遮陽的語氣越來激動,到最後幾乎已經是呐喊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