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東門開啟!”
“已與皇家近衛彙合!”
“已關閉皇城外門,正在開啟內城大門!”
多年謀劃一朝事起,從納米機器人傳遞到路易斯耳畔的,都是些好消息。但,遠遠沒有到掉以輕心的時候。
兵力有優勢,但時間不等人。如果到天亮,或者觸發拉提夏皇室的勤王號令,無論是拉特蘭聖城的聖衛軍,還是遠在各地的保皇派,都還保留著在最後時刻反戈一擊的可能性。
必須在他們選擇站隊之前,把事做了,做絕!
“其他三門毫無反應,沒有觸發皇城警報。”阿德萊德報告說,“陛下,先進入內城,還是收編他們,關門打狗?”
路易斯撫摸著自己胸口,緊皺眉頭,凝望著內城的方向,說道“我們的人數,沒有富餘到可以分兵出擊的地步。但,如果得到了近衛軍的效忠,事半功倍。阿德萊德,我隻有信任你。”
阿德萊德馬上會意,心知肚明。
“是,陛下!”阿德萊德行騎士禮,單膝跪地,“如果近衛軍統領為您效忠,則為從龍之功。如果他們執迷不悟,我願意為您帶回他們的頭顱!”
路易斯點頭,為他劃撥了一隊精銳。
“阿德萊德,我們會在內城等你。決戰,不可沒有你。”路易斯顫抖著說。
拉提夏皇城算不上廣闊,但從東門到其他三門,也並不是一步之遙。
阿德萊德已經走過了南門,踏過了一位皇家近衛統領的屍體。他盔甲上沾染的血跡正在乾燥變黑,雙手也因為親自動作而沾染上臭味。
而那把劍,羅蘭聖劍,這從卡洛林王朝傳承到拉提夏時代的,無上國寶,沒有留下一絲絲痕跡。
阿德萊德感受到,它因為時隔千年的戰鬥而發出鳴叫。它蘊藏的能量是如此驚人,隻是留在自己身邊,就能感覺到全身能量仿佛熱血上湧,充斥大腦。
路易斯太子,不,路易斯陛下,囑咐了阿德萊德不要輕易拔劍。但,任何人手握如此神兵利器,一夜之間得到如此強大的力量,又能按耐住野性的呼喚呢?
沒有什麼比淋漓的鮮血更能剝離人的理性,無論是阿德萊德還是他的敵人。
當他憑借著聖劍,砍碎對方引以為豪的場能領域,絲滑穿過對方的勢能防禦和鎧甲,切下對方的頭顱時,一種原始本能般的興奮,幾乎要讓阿德萊德暈厥。
他還有理智,尚且還有理智,他努力保持著冷靜,沒有像野獸看到獵物一樣,享受這個過程,將剩下的統領甚至衛兵全都獻祭給自己的快樂。
阿德萊德饒恕了向他跪地俯首的其他人,隻要他們投降,交出武器,接受阿德萊德部下的控製,他們就可以活命。
如果此刻,他們在恐懼和驚嚇之餘,還能棄暗投明,成為路易斯陛下的爪牙,那才是真正的悔悟。
阿德萊德握緊聖劍,用劍尖挑起統領的頭盔,把它放在了統領的頭上。聖劍淩厲的鋒刃,割開了那人的耳朵,血流不止,卻被頭盔緊緊包裹住。
“聽從我們的命令,為新皇效力,這是你們唯一的活路。”阿德萊德高傲地說,“陛下對待所有忠誠的子民,都給予憐憫。”
看著對方在血流如注中磕頭如搗蒜,那卑微而狼狽的模樣,實在看不出曾經的光芒萬丈不可一世,阿德萊德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滿足。
權力,強大,是最能滿足欲望的藥物。浸泡在其中,令人沉醉。
“大人,該到西門去了。”手下小心翼翼地提醒。
阿德萊德閉著眼睛,仰著頭,將雙臂打開,感受著聖劍帶來的充盈,也感受著變化帶來的快樂。
他的父親阿爾芒公爵,在將他作為可以拋棄的賭注壓在路易斯太子的身上時,又想到此刻嗎?他的兄長們,在猶豫不決不肯下注的時候,有想到此刻嗎?
他們想不到,所以他們也要如此跪拜在阿德萊德麵前,期望著從龍首功的他能夠給予一些恩惠與庇護。而這,才是阿德萊德最渴望的東西。
“你說得對,我們該走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他說。
阿德萊德將聖劍重新歸鞘,留下幾名心腹,讓他們帶領投降的衛兵到內城外圍支援路易斯陛下的主力,便繼續踏上道路。
熱血上湧的感覺很快樂,但也很危險。比如,會讓人忽略身邊的威脅。
就在他剛剛踏出到西門的第一步時,拉提夏皇城的氣溫,開始了下降。
“咚,咚,咚。”
心跳的聲音,阿德萊德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不像他急促的呼吸,興奮的身體與不斷循環的能量與血管,這心臟的跳動居然如此緩慢,每一聲中間的停頓與空白,都讓阿德萊德窒息。
他有些太過興奮了嗎?為什麼會有這種無法掌握自己身體的錯覺?是因為腎上腺素過分分泌,還是沾染上鮮血的感覺有著麻痹他的毒素?
阿德萊德雙眼前,已經被黑暗籠罩的深夜,進入了更加深入而深邃的黑洞之中。
不僅僅是光芒,就連聽覺、嗅覺與觸覺,都像是扒皮一樣,從阿德萊德的大腦與神經係統中,被撕扯出他的身體。就連能量,作為能力者最依賴的場能探查,也就像是被投入了冰冷的深淵。
他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仿佛暈厥與死亡。隻有心跳,隻有心跳在震動他的胸腔。
“咚,咚,咚。”
最後一聲無比緩慢的沉重心跳結束之後,阿德萊德的靈魂也被從肉體抽離。
然後,他看到了那個如同惡魔又形似神明的“人”?
“聖劍不應該被弑殺之人,用作割喉的利刃。它還是留在劍鞘裡,躺在博物館中比較好。”
那人的背後,是無儘深邃的黑暗,被他吸引的光線與場能,就像是被分解成最為純粹的能量,無法逃逸他的吸引,不斷圍繞著黑洞旋轉,形成璀璨的光環。
就連阿德萊德的心跳,也在他的掌握之下。
“萬象流轉”。
周培毅的聲音不像是帶有情感“我作為掮客,第一次為人消災解難的工作,就是不得不向你的父親,獻上這柄本屬於賽斯瓦斯家族的聖劍。為了保護賽斯瓦斯家,不讓他們因為家藏寶物成為你們這些人陰謀的墊腳石,我勸說了他。但那不是我工作的結束,我有責任,將它送回到委托人的身邊。阿德萊德,交出聖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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