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道“當時宗族有人被他收買,也在起哄。我堅決反對,簡氏也說,若趕走媳婦孫女,她就要到京城敲登聞鼓告禦狀。幸而生下來是個兒子,否則又有一通皮可扯!不過,馮小娘和徐氏卻經常嘲笑說,年紀輕輕守哪門子節,不如下堂改嫁!”
“什麼?還有這樣下三濫的事情?”蘇怡道,“憑這一條,早就該把蘇巡趕出宗族了!”
“此事宗族的人可都知道?”蘇瀾問道。
“大家都知道。當時鬨得很厲害!”
蘇瀾放棄追問後幾條,轉而問道“聽姑姑說,族叔蘇貴的嫡子蘇川是在趕考時被盜賊殺死的,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幾年前,蘇川去真定考秀才,住在一個客棧裡待考。按照他的能力,這個秀才應該十拿九穩。可不知怎的,有天晚上,盜賊摸進去,把他殺死了。一排房子住著五、六個考生,大家竟然渾然不覺!更奇怪的是,錢財卻沒損失!衙役捕頭忙了好長時間也沒結果,隻好說是遭了盜賊,結案了之!”
蘇瀾冷笑道“若是盜賊,為什麼不取錢財?若是平常凶手,為什麼五、六個考生中獨獨挑中了他?若不是悍匪,為什麼五、六個考生竟然都渾然不覺?”
蘇恒大吃一驚“你的意思是,蘇巡是殺兄之人?”
“殺人如探囊取物!族長伯伯想想,這凶手是不是訓練有素之人,比如,軍人?”蘇瀾道,“不是他,也是他的嘍囉!”
蘇恒渾身顫抖“作孽呀作孽!可是,我們沒有證據!”
蘇怡也憤憤地道“事情過去幾年了,證據不好找!”
“證據不用找!”蘇瀾冷笑道“聽說,前幾日那蘇巡的庶母馮小娘投毒,是怎麼回事?”
“縣主,你怎麼知道?族裡還在拚命掩蓋此事呢!”蘇棟道,“那馮小娘在你簡氏嬸嬸的點心裡下毒,被她那遺腹子的孫子蘇途吃了,結果上吐下瀉,請了好幾個郎中!”
“哥哥,你真是糊塗!這種事情還要給他們遮掩隱瞞!”蘇怡怒極,“正是因為你們姑息養奸,才縱得蘇巡不知天高地厚,危害全族!”
蘇恒麵紅耳赤,羞愧不已“你族叔蘇貴央求我把這事壓下去,所以……”
“姑姑不要急躁,伯伯也勿自責!”蘇瀾道,“蘇巡無法無天,主要還是因為蘇庭。他連國家都敢賣,難道是族長伯伯給的膽子?”
“我不過是想,我們族裡有個將軍,總是族裡的榮耀!”蘇棟辯解道。
蘇瀾眨眨眼睛道“如今那孩子怎麼樣?”
“好些,但郎中說,那毒還沒完全拔除!他娘和祖母吵著要宗族出錢,到真定府看病!”蘇棟道,“妹子,瀾兒,必須想儘一切辦法,儘快將蘇巡除族!隻是,這裡麵卻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蘇怡有些性急,她是關心則亂“又有什麼事情啊,沒時間啦!”
“姑姑莫急。”蘇瀾道,“族長伯伯把所有問題都提出來,我們共同解決!目的是,要儘快將蘇巡除族,還要做成鐵案!”
大家都點頭。蘇恒道“雖然蘇貴和他的小妾馮小娘那庶子們不地道,但是他的嫡妻簡氏和兒媳何氏卻是好的,溫良恭謹,憐老惜貧。便是蘇川在世時,也是知書達理。尤其是那才兩歲多的遺腹孩子,如果也要被殺,著實冤枉!再說,他們嫡庶之間,本來就勢不兩立,若是因為庶的違法,卻砍了嫡的頭,那就真的沒天理了。”他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蘇怡也用哀求的眼光看著蘇瀾“我那個短命的兄弟,死得慘烈。如今,他們祖孫三代為那個砍腦殼的丟命,那還真是天理不容……”
聽他們兄妹這樣說,蘇瀾的心也軟了。看來,這意外的情況還得特彆對待!
不知怎麼的,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母親的慘死,想起自己和弟弟所受的苦難。將心比心,感同身受。此時如果不拉拔這三人出地獄,於心何忍,情何以堪?將來,自己也定然會抱憾終身,悔不當初!
蘇瀾皺眉沉思。蘇巡一家必須除族,這婆媳孫三人必須摘出來,還真是難啊!
她冥思苦想,腦子高速運轉。
這時,蘇恒道“不如,將這件事情告訴蘇貴,隻將那馮小娘和徐氏、蘇巡的三個兒子除族?”
“哥哥!你莫不是昏聵了?”蘇怡氣得臉紅脖子粗,“那馮小娘和那三個孫子是蘇貴的命根子。你告訴他,他馬上會帶著他們連夜逃命!我們真定族人替他上狗頭鍘?或者,那蘇貴明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不跑,但是他卻起了歹心,拖累著我們真定族人一起下地獄?”
蘇恒既羞愧又尷尬“蘇貴那人,還真的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蘇瀾聽了卻豁然開朗,神思清明“族長伯伯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們不是告訴蘇貴,而是告訴簡氏嬸嬸和何氏嫂嫂!”
蘇恒和蘇怡瞠目結舌,望著蘇瀾。
蘇瀾微笑道“既然這樣,我們莫如……”
蘇瀾和蘇恒、蘇怡咕噥了半天。蘇怡拍手稱讚。蘇恒猶豫了一下,也下了決心“害我宗族如此,我也不能心慈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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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瀾讓人叫來殺四、張凡和鄧曦,吩咐了幾句。鄧曦馬上讓人去把府衙、城門布控的人叫回來。
蘇瀾最後突然問道“真定知府這人怎麼樣?”
蘇恒道“他來真定時間不長。不過,逢年過節,我還是會打點他的,雖然交情不是很深,但也不至於……哎,說不清楚!”
蘇瀾算是明白了,蘇恒就是一個老好人,有點不講原則。到底是年歲大了,有些力不從心。
蘇怡有點擔心,又有些舍不得道“大寶二寶還回去嗎?”
蘇瀾道“回去,趁亂再走,既不引人注意,也有皮可扯。再說,我們的人保護著呢。姑姑彆擔心!”
說完話,蘇怡將兩個兒子叫進來“你們兩個一定要聽舅舅的話!今日見到母親的事情,無論跟誰都不要講,知道嗎?”
大寶、二寶雖然淘氣,卻一點都不傻,反而非常聰明。這就是通常說的,越是淘氣的孩子越聰明的道理。當下哥倆點頭道“母親放心,我們一定聽舅舅的話。”
蘇恒懷著激動的心情,帶著大寶、二寶回了家。他把兩個寶親自交到長媳、蘇芒夫人白氏手中,叮囑好好照拂。
回到屋裡,他跟夫人鞏氏說了半天,老妻瞠目結舌,驚嚇過度。蘇恒道“如今,事關真定蘇家數萬人的生命、財產,我們必須一搏。你且去把簡氏、何氏跟孩子悄悄喚來!千萬不可驚動了蘇貴、馮小娘,還有那徐氏!”
夫人去請簡氏和何氏,蘇恒一邊吩咐長子蘇芒趕緊套車,一邊從書房裡找到幾封蘇巡曾經寫給他的信。幸虧蘇瀾提醒,不然這東西就是禍害!當然現在必須“變害為寶”!
簡氏、何氏抱著孩子來了。蘇恒也不詳說,一邊給這婆媳打眼色,一邊嚷嚷道“你們婆媳怎麼回事,總是糾纏不清!好好好,既然孩子才兩歲多,馬虎不得。如今中毒沒好,就按照你們婆媳說的,你們帶著孩子去真定城裡看病去。現在馬上去!族裡給你們出錢!”
簡氏、何氏驚呆了。族長夫人剛才也隻跟她們說,帶上孩子,族長有請,可也不應該如此啊!她們一直鬨著讓族長主持公道,可前幾日,他聽了蘇貴的話,總是勸她們婆媳息事寧人。怎麼如今,她們婆媳沒鬨了,族長卻主動提出來讓她們帶孩子去看病?
看這婆媳疑惑,蘇恒生氣道“你們怎麼這麼不知好歹?難道要我們老兩口陪你們去?好,我們就陪你去!”說罷,大聲嚷嚷道“快去套車,送孩子到真定去看病,畢竟是長子嫡孫,馬虎不得!”
於是,不到一刻鐘,所有人都知道,族長夫婦親自跟著簡氏婆媳帶著孩子去看病了。因為孩子病情加重,恐怕沒救了!
待蘇貴和馮小娘、徐氏跑出來,連車影子都沒看見!不知道他們去真定哪裡看病,所以也沒辦法去找。他們也懶得去找。死了才好呢,家財就都是他們的了!即便出了事又如何?我們家可是有位大將軍呢!
趕車的是蘇恒的長子蘇芒。他懵懵懂懂地準備進真定城,蘇恒卻讓他調轉馬頭去了城門口一個小村村尾的一間破草屋草院。
確實有位郎中,是個女扮男裝的。她把了脈道“是很霸道的雷公藤毒藥,不過好在量不大,救治及時!可還得吃點藥拔毒!”說著,從懷裡掏出幾顆藥丸,給孩子喂了。然後把孩子抱了出去。
屋子裡隻剩下蘇瀾、蘇怡、族長夫妻、兒子蘇芒,還有簡氏、何氏婆媳。不過,所有人因為在此破草屋見到蘇怡這個“姑奶奶”,又高興又疑惑!
蘇瀾也不讓人介紹,開門見山地道“簡嬸嬸,何大嫂,今日特地把你們請來,是要告訴你們幾件事情。因為急迫,我就開門見山了。第一,蘇巡死了,是自殺!”
簡氏、何氏婆媳驚呆了,蘇芒也呆了。
簡氏、何氏婆媳短時間的愣怔後,忽然開懷大笑道“蒼天開眼了,可給我們報仇啦!”
蘇瀾接著道“第二件事情,蘇巡與倭寇、海盜勾結,買賣倭寇武器,把大成女子賣給倭寇,當場被捕,供認不諱,罪證確鑿,畏罪自殺!”
簡氏、何氏婆媳和蘇芒都大吃一驚“這蘇巡真是膽大包天,罪有應得!”
“不過,皇上大怒,下了株連九族的聖旨,而且,聖旨已到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