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以蘇瀾正二品縣主、正三品英武將軍之女、正四品知府外甥女,以及閨閣女兒的身份,去屈就那些小妾姨娘,或者跟她們擺擂台打機鋒,糾纏拌嘴,簡直是自降身份自辱名聲!而永昌伯府要的就是這個!
回到前院書房,杜誠的臉陰沉了下來。他很心痛。蘇瀾手中沒有人手啊!對付永昌伯府這些宵小,蘇瀾還得請姨母和姑母出麵!
看來,得通過母妃,從宮裡找幾個嬤嬤來對付即將到來的永昌伯府的混賬娘們!宮裡有的是在陰謀詭計和刀槍劍戟中活命過來的成了精的老嬤嬤!對付醃臢貨,沒有比宮裡出來的嬤嬤更生猛、更合適的人了!
想到這裡,杜誠歎口氣道“這件事情是本殿的疏忽。本殿會找幾個嬤嬤、護衛和管家過來。”
蘇瑞尚也歎口氣道“今日說到這件事,卑職不妨也給殿下交個底。瀾兒確實人手不夠,她手上好多生意,都是用的殿州退役傷殘老兵!還有,自瀾兒母親被倭寇殺害,一直都是知府大人夫婦,也就是瀾兒和小源的姨母、姨父關照,李嬤嬤幫襯。卑職在軍營,不可能天天回家的。”
“算來,下官一家在將軍府住了整整一年,就是擔心瀾兒姐弟害怕!要知道蚵殼屋可是落下過蘇長起那個王八蛋的人頭!李嬤嬤也橫死在此!”劉希也道,“可是永昌伯府不交出將軍的夫人和女兒,倒是要弄小妾來殿州,這不是明擺著要把下官這做姨父、姨母的擠兌走,他們好把控將軍府,欺辱這對姐弟弱小嗎?”
蘇瑞尚擔心道“自瀾兒和小源的母親過世,家裡沒有女主人,卑職又是個軍人廝殺漢,家裡實際上就是瀾兒掌握中饋,瀾兒一個小姑娘,如何對付那些汙爛糟?”
劉希道“莫說下官夫人,便是葛漢將軍夫人,在醃臢麵前,也是拉不下麵子的!”
三人商量半天,將蘇瀾喚進書房。
蘇瀾聽了,腦海裡馬上想起了容嬤嬤——嬤嬤中的戰鬥機,咯咯笑道“宮裡出來的嬤嬤?有請,有請!”
“看來將軍府得先擴建房屋啦!”蘇瀾眉眼彎彎,兩個嘴角漾出一對小米窩,顯得靈動又俏皮。“姨父,我想在上李厝再買點土地建房。”
將軍府一直在建房,即便在蘇瀾前往南陽和真定期間也沒有停止。現在,下李厝兩個山頭、堆福嶺和架子丘、堆福湖上的鳳凰台、雞爪嶺上下等,分彆建立了好幾個熬糖作坊、香皂香水作坊、工人住宅等。罕岩思、娜木嘎部族的那些熬糖匠們、種植金雞納樹的冒坎和他的部族們、種植茶樹的布弄老人、負責在雞爪嶺上下種植橡膠樹的開魯、種植見血封喉樹的普庫老人等早就搬進了各自的新居。而暫時住在府城跪月湖原海貨行、去南陽治病救災的索卡老人的部族,也落戶堆福嶺,正在忙著開辟新的藥王穀。
就連司榮等十戶縣主封戶、自願投靠縣主的三十六戶普通農戶,也都在堆福嶺、架子丘安了家,邊種糧食邊種藥材。
倒是蘇瀾自己的府邸,比如鳳凰台上的縣主府邸,堆福嶺上的縣主彆院卻還在建造之中。
另外,上李厝的將軍府地基的麵積有五畝多地,現有的房屋麵積大約占了三分之一,而另外的三分之二規劃的是三層樓房,也就是將軍府的二期工程。蘇瀾還給它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尚簪苑,為的就是紀念父母之間的愛情。
尚簪苑的三層樓規劃了客廳、餐廳、臥室、書房、繡坊、畫室、教室、活動室、廚房、衛生間等。可因為水泥、混凝土、鐵等建築材料缺少,不得修建。現在,水泥、混凝土等問題得到解決,隻有鐵了。沒有鐵做混凝土的筋骨是不安全的。
鐵始終是個問題。這個時代,鹽和鐵都是專賣。尤其是鐵,總是跟兵器掛鉤,意涵相當特殊而又敏感。一般人是不可能弄到鐵的。更何況,一棟房子少說也得十幾噸鐵。
另外,當時建設一期工程時,她就考慮給房子加層,所以地基挖得比較深,埋好基石砂石和了泥漿,相當於現代的混凝土。可沒有鐵,加蓋一層也是空想。
蘇瀾迫切需要鐵。目前也隻能另覓地基建房了。
“你呀!不知道辛苦!”蘇瑞尚愛憐道。
劉希知道蘇瀾在堆福湖上的縣主府邸和堆福嶺上的縣主彆院正在建設中,建築工匠緊缺,於是趕緊道“我跟裡正說說,給你買個大點的地基。另外竹笠山上,罕岩思的崇聖太上王王府和葉恭的承恩子爵府年前就要完工,屆時,我把那些人工都安排給你用!”
蘇瀾展顏道“姨父,我正想找你討要呢!”
看到心愛的小姑娘宜喜宜嗔、宜嬌宜癡的笑容,杜誠心裡一陣悸動,滿是喜悅;想到她又要操勞辛苦賺錢,又滿是憐惜和疼愛。不由道“需要我做什麼?”
她最需要的是鐵。可是,還是不給他惹麻煩了。
“有啊,我需要錢!”蘇瀾一笑,露出六顆潔白的牙齒,好似水靈靈的石榴笑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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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劉希請來上李厝裡正李福,讓他劃撥一塊大點的地基,買地銀錢隻多不會少。李福欣然領命。
蘇瀾這邊忙著準備年禮,之後又設計了一套堆福湖十二景的宣傳手冊。她準備交給杜誠拿到京城去印刷、宣傳,還可以放在家居樂附贈給顧客。她相信,隨著鹽商蜂擁而入殿州,堆福湖的遊客也會紛至遝來。屆時,堆福湖美景,尤其是飛來壺一定會蜚聲大成。
就在蘇瀾忙碌的時候,六殿下召見了暗衛小樂子。沒人知道六殿下給小樂子下達了什麼命令。
第二天是臘月初五,半夜下了一場大雨,氣溫也陡然下降好多。不過,到寅時,雨漸漸小了。
天剛蒙蒙亮,何盾和鄧謙穿著蓑衣騎著馬,趕到了上李厝的將軍府邸。
他們到時,將軍府一派熱鬨。殿下正帶著殺一等幾個侍衛,和將軍一家正冒著小雨在熱火朝天地耍刀弄槍。小家夥們也紛紛上場,喜得眉開眼笑。
不過,早餐後,小家夥們卻哭了起來,原來是大寶、二寶要跟著母親回到府城的家中。分手在即,情難自抑。倒叫林氏和蘇怡又好氣又好笑又感慨。這幾個是淘氣鬼,卻也是多情多義的小郎君!隻好答應,不久就讓他們哥兒幾個見麵親香。幾個小鬼這才破涕為笑。
今日的天氣也跟這幾個小鬼有的一拚。大雨轉小雨又轉陰,此刻太陽也鑽出了陰沉的雲幕,露出了溫暖燦爛的笑臉。
大夥在上李厝的官道口道彆。蘇怡帶著孩子回府城,劉希上衙,蘇瀾等人去龍坎船塢。
今日龍坎船塢之行人數少而又少。蘇瑞尚帶著無息、無影;蘇瀾帶著常樂、甘甜、殺四;再就是何盾、鄧謙和宣誠、易坐幾人。杜誠則帶了殺一、殺二、殺三。
十幾個人出發後,很快到了石寨港,在巳時退潮時過了金銀灘。
過了望日崖,沿著海灘繼續向南。一路上,海浪翻卷,驚濤拍岸,巉岩林立,礁石嶙峋。海灘上、礁石間,隻有單人匹馬才能經過。鄧謙說,這片海灘叫亂石灘。
蘇瀾很詫異,去往龍坎船塢的道路怎麼這麼崎嶇艱險?連一條像樣的道路都沒有?要知道,船塢必須有康莊大道四通八達,不然,材料和人工無法進出。
鄧謙笑道“縣主,這龍坎船塢屬於春明縣管轄,在雲江的支流龍坎江的入海口。故名龍坎船塢。我們現在走的是全園的私人小路到望日崖,再到龍坎船塢,所以,這海邊都是小道。若是走官道,要出殿州北城,順著官道繞道堆福,再到春明縣城,再到龍坎船塢,要繞一個大圈子,騎馬得花十來個時辰。”
隨著鄧謙的解釋,蘇瀾很快知道,通過全園、洪山、金銀灘、望日崖、亂石灘,到龍坎船塢,走得是“弓弦”直道;順著官道,走的是“弓背”大彎路。
殿州的地理形勢非常奇特,很像切開的半個雞蛋。府城臨海,好比蛋黃,堆福好比蛋白,春明好比蛋殼。不過春明這個“蛋殼”要厚實一些——府城是核心,堆福包裹著府城,春明又包裹著堆福。
順著亂石灘往南大約走了二十多公裡,迎麵就是一個伸出海麵的巨大的半島島礁。鄧謙介紹,這是龍坎北礁。過了龍坎北礁,就是龍坎江出海口,也是龍坎船塢的所在地。
因為道路崎嶇不平,大家不得不下馬牽馬步行,小心翼翼翻過半島龍坎北礁。眼見就是凹進內陸的一個大海灣。龍坎北礁對麵的海上,連接大陸的還有一個半島島礁,鄧謙說,那是龍坎南礁。
蘇瀾看了這裡的地形、地貌,不由讚歎是風水寶地。龍坎北礁和龍坎南礁仿佛大地母親的兩隻有力的臂膀,一北一南扼守、保護著這片山水——龍坎江出海口。這裡港闊水深,是良好的避風港,而且臨海寬廣,不僅是船塢,也可以當做港口。
果然如鄧謙介紹,這裡原是一個不亞於石寨港的大港口。一百多年前,還在代朝時,這裡就被改造為以造船為主、以修船為輔,造、修結合的船塢。大成經過一百多年的經營,這裡已經成為殿州最大的船塢,也是福建名列前茅的大船塢之一!
蘇瀾不由感慨,幾十公裡之內,有一個石寨港足夠了。龍坎出海口,作為港口的話,地理優勢遜於石寨港;但是作為船塢,卻是上上佳選。
現在,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遠遠看去,隻見形如撮箕、深深凹進內陸的海灣裡,沿岸坡度平緩、道路平坦、進深遼遠、視野開闊,極目所望,沒有儘頭。仿佛一副美麗的風景畫。
最令人驚歎的是,海灣裡停泊了很多船隻,風檣如林,雲帆蔽天,滿眼都是桅、篷、舵、櫓、纜、錨,有嶄新的船隻,一看就是新建的;也有舊船,一看就是來修理的。不過,新船遠遠多於舊船。
看著這些大大小小的船隻,蘇瀾不禁驚歎“漂亮!”
這些新船有大有小,有單桅單帆,雙桅雙帆,三桅三帆;也有少桅多帆,有三桅、四桅,甚至還有十二桅。毫無例外的,它們都是福船——身扁寬,體高大,吃水深,上闊下窄,尖底造型、上平如衡,下側如刃,首昂翹尾、多檣多帆,轉軸桅杆,便於使用多麵風、回翔穩便、水密隔艙、多重船板、魚鱗搭接、甲板平坦,龍骨厚實、載重量大、結構堅固、穩定性好、操作性好、抗風力強、衝波逆浪,都無畏懼,宜於遠洋航行!並且每隻船上都有大小兩個錨,行船中也有探水設備。這些福船使用牽星術導航、地標目標導航、水情和海底泥石導航和指南針導航等技術,極適合於遠洋航行。而且船體巍峨高大,結構堅固合理,行船工具完善,裝修富麗華美——古代能工巧匠的智慧,就蘊藏在福船那優美的流線和精巧的結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