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哽咽著道“聽龐太醫說,我三弟終於保住了性命!縣主大恩,我們沒齒難忘!”
張氏也哭道“縣主啊,您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
“不出意外,三哥哥確實已經脫離了危險!”蘇瀾趕緊請他們起身,“幸虧三哥哥年輕,底子好,不然,不可想象!”
龐順忽然也跪倒在蘇瀾麵前“縣主,您的醫術真是高超絕倫!當今世上,如果說,您的醫術自謙第二,那就沒有第一了!”他叩首道,“老朽不敢覬覦您的醫術,隻想請縣主給老朽解惑!截肢時,我用了麻沸散,用白酒消毒了刀具和斧鋸,事後也用了上好的止血草藥,可為什麼,蘇攀公子還是得了膿血之症?”
這時,恰好燭光中,可以看見微微塵埃。
蘇瀾請龐順起身,指著塵埃道“這裡麵涉及著方方麵麵!簡要來說,龐太醫,您請看。燭光中是否可見粒粒塵埃在飛舞?除此以外,還有許多我們肉眼見不到的東西,其中就有很多是損害人體健康的細菌。在您做手術時,這些細菌通過創麵進入到骨骼、肌肉、血管,自然就會發生感染,也就是您所說的術後膿血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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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菌?”彆小煥自言自語。
龐順和吉春兒則張著嘴巴看著蘇瀾。
“手術需要無菌室!另外,還有很多因素影響,比如手術前。三哥哥受傷數月,如果當時能夠找到良醫,處理得當,完全用不著截肢。可惜造化弄人……”蘇瀾繼續道,“由於得不到及時、正確的治療,骨骼、肌肉、血管不斷受損,以致於到了不截肢就會生命垂危的地步,說明感染已經相當嚴重!此時手術,如何能夠保證手術質量?另外,手術過後,縫合也有問題,創麵大麵積裸露,加劇了感染風險。”
“縫合?我們不都是進行包紮即可嗎?”龐順疑惑道。他是軍醫出生,在戰場上見慣了骨肉分離。但是,不能不說,那些骨肉分離的士兵,即使在包紮治療過後,還是有很多人死去,真是令人痛心。看來,郎中的治療方法存在很多問題,亟待改進!
蘇瀾思索著該如何說服這些古人“確實需要縫合。既可以讓傷口愈合的時間大大縮短;也可以使創麵縮小至最小,受到感染的風險也會大大降低……”
“確有道理!”龐順點頭,“可是,怎樣才能縫合?”話說出了口,龐順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對不起,並非老朽覬覦縣主您的神技,實在是心裡癢癢……”
“我理解!”蘇瀾笑道,“吉春兒算是我和甘甜兩個人的徒弟。之前,她在照料我美娘姐姐時,見過我縫合姐姐手臂上的傷口。”
吉春兒當然記憶猶新,當時她還嚇得失魂落魄。
蘇瀾笑道“龐太醫,咱們算是有緣;而且,您是六殿下留下來專門救治我三哥哥的。為他您傾注了畢生心血。我就教您一招縫合術吧!”
龐順聽了,先是驚得瞠目結舌,後來又止不住狂喜,當即納頭便拜,口稱師傅。蘇瀾哪裡肯讓滿頭華發的老太醫稱她為師傅?
小煥也跪了下來“縣主師傅,我也想學!”
蘇瀾沉吟道“如有外人,就不要這麼稱呼了!”這就算是答應了。
大家都很高興。
張氏道“縣主,我夫君什麼時候可以安裝假肢?”作為蘇攀的夫人,張氏特彆關心蘇攀能否正常行走。因為蘇攀曾經是多麼自尊自信、風流倜儻的翩翩書生。一瞬間就砸斷了腿,不能行走,纏綿病榻,還斷了仕途,對他來說,是比死還要殘酷的打擊!
“三哥哥雖然脫離了危險,但是距離安裝假肢還需要一段時間。短則一年,長則兩年。”蘇瀾皺眉道,“接下來,除了繼續治療,鞏固療效,還有很多難關要過!比如幻肢痛!”
“幻肢痛?”大家驚異地問道。
“對,幻肢痛。”蘇瀾道,“這是一種比較特殊的疼痛。主要表現為,當受到外傷或者手術以後,有些肢體被截除了,但在病患的腦海中覺得,已經被截掉的那一部分肢體,仍然是存在的,而且還會發生疼痛,這就是所謂的幻肢痛。顧名思義,是幻想出來的肢體在疼痛。比如,有些戰場上手臂被截肢的人,卻感覺自己的手指疼痛,抓不住刀槍!有很多腿部被截肢的人,老是感到腳趾或腳掌疼痛!”
“難怪!”龐順恍然大悟,“昔年我在戰場上,給手臂受傷的士兵截肢後,他們還在非常痛苦地叫喊,說是手指疼痛!我們覺得奇怪,手臂都被截肢了,怎麼會感覺手指疼痛?隻當他們是痰濁淤血,阻滯經絡,腦失榮養,神魂失調,出現了夢魘幻覺,或者鬼怪附體!原來竟然是幻肢痛!”
張氏和蘇懷也愣住了。
張氏流淚道“難怪,夫君總是說自己的腳掌疼痛得厲害!我百思不得其解,原來竟是幻肢痛!”
“在來殿州的路上,三弟一邊發燒,一邊說腳掌、腳趾疼痛。我們還以為三弟是發燒燒糊塗了!”蘇懷心痛地道,“縣主,請問這個幻肢痛一般要持續多長時間?”
蘇瀾道“幻肢痛一般在截肢術後三個多月左右消失。當病人的大腦逐漸反應過來已經被截肢的事實,也就不會再痛了。截肢後初期,病患從心理上難以接受業已截肢的事實,無法擺脫傷肢所帶來的心理上的創傷。”
“好在截肢過去快兩個月了!三公子的痛苦也快結束了!”不過,想到以後戰場上可能還會遇到這種情況,龐太醫忍不住道,“縣主師傅,有什麼辦法治療幻肢痛?”
“肢體已經不存在了,所以這種疼痛實際上是大腦覺得痛,幻覺中還存在的肢體就得痛,而且痛得很厲害!有人感覺是打擊一般痛,有的是切割一般痛,有的是烈火燒灼般疼痛,有的是撕裂樣疼痛,還有的是針刺,甚至鑽孔、洞穿般疼痛;有人呈陣發性疼痛,有人卻表現為持續性疼痛!嚴重的不光覺得幻肢痛,全身都感覺到痛!”蘇瀾道,“還有更危險的一麵,病患常常覺得自己被截掉的肢體還在,所以,往往突然像往常一樣行動,因此失去平衡而摔倒,受到更大、更嚴重的創傷!”
張氏當即淚如滂沱“夫君受罪了,他就摔倒了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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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這是一種幻覺現象,是心理痛,是心理疾病!但是,千萬不能忽視,因為這種痛對患者來說,卻是真實存在的!”蘇瀾繼續道,“我們一方麵要給他開一些補血益氣、消炎鎮痛的藥物,更重要的是,心病還得心藥醫!”
蘇瀾不好說,幻肢痛屬於神經病理性疼痛,前世臨床上是通過消炎鎮痛藥物,或抗焦慮、抗抑鬱藥物來進行治療。如抗抑鬱的藥物,度洛西汀、萬拉法星等;還有抗驚厥類的藥物,加巴噴丁、普瑞巴林;弱阿片或非阿片類藥物,如曲馬多、奧施康定、美施康定等。臨床上也會使用鏡像治療,包括神經刺激、電刺激治療等。當然,她都會視蘇攀的具體情況給藥、治療。
“在保證正常飲食的情況下,目前最重要的是心理治療。要讓三哥哥調整心態,放鬆心情,樹立生活的信心,通過體育活動、娛樂、學習來解除精神上的壓力。通過一些肢體訓練,改變既往的運動習慣,重新適應生活和工作。所以,三嫂得經常推著輪椅,帶著三哥到處逛逛;來日,我還會帶三哥去堆福湖看飛來壺……”
“今天真是受教了!”彆小煥道,“龐太醫,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幻肢痛這種病!”
龐順道“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後來,蘇瀾讓甘甜取來一塊帶皮豬肉,又取了幾套手術針線,一針一線教龐順和彆小煥、吉春兒縫合起來。
蘇瀾還是繼續前幾日的工作,依然是半夜將熟睡的蘇攀推進空間手術室。
年初六大約午時,眼看輸液就要全部完成。蘇瀾忽然在空間裡感覺到蚵殼屋外有些異樣。通過空間屏幕,她看到父親和姨父居然回來了。同時,她還看到了甄琥的身影!
蘇瀾一驚,難道陶敏雇凶在閻村、魏家山縱火的事情有眉目了?
果然,出了空間,將軍、知府,還有甄琥都迎了上來。
劉希搶著道“昨晚,褚望果然去了閻村縱火!不過,他們妄想重演火燒豐泰園的慘劇,可連顆火星子都沒迸出來!他丟下了一條右胳膊,扔下一個嘍囉的屍體,逃跑了!”
將軍也道“我們已經讓四狗去認了屍。死的那個是獨眼龍,叫做蝦須,是被大寶的彈弓打中了右眼!被甄琥砍掉的右臂我也看了,五根手指齊齊斷掉,是褚望的沒錯……可惜,讓褚望和牛角逃跑了!”
甄琥的敘述就比較細致了“……大約子時剛過,我們突然看到了三人三馬幾個黑影,當下緊張起來!就在這時,閻滿忽然開了大門出來,是,拉尿,正好迎麵碰到了褚望他們,閻滿就驚呼起來。那褚望真是狡猾,跳上馬背就打馬狂奔,我撲上去,一刀砍了下去!剛剛感覺刀子砍中了什麼,我就被噴了滿臉血花,連眼睛都被糊住了,就隻聽到褚望的慘嚎聲!還有馬蹄聲……縣主,毛安真是利索,一根長槍飛去,正中蝦須的後心,栽倒在馬下!這家夥沒有牛角快,他是企圖往閻滿家扔火折子,結果慢了一步,讓毛安結果了性命,真是欲害人終害己……”
蘇瀾嘴角溢出笑容。這個褚望,曾被崔達槍挑了肚腸;後來右肩中了將軍的精鐵彈丸,右臂受傷;右眼又被心儀郡主的繡花金針刺中,眼球都被扯了出來,成了獨眼龍;還被海盜王拐子一刀砍下右手五根手指;前幾天,還被二寶用彈弓打斷了鼻梁。現在又被甄琥一刀砍掉了右臂!就這樣還逃跑了,真是打不死的小強!
甘甜卻陰惻惻地笑道“縣主,褚望也會幻肢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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