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眼黑心悸,不住地痛罵袁文這個老匹夫!
“……後來,嫡母知道此事,堅決不讓我們母女入府。我及笄後,父親無奈,做主將我嫁給撫州一個八品典史的兒子,叫聶肅,生了個兒子,叫聶安,今年已經十歲……”
“你們完全可以和離,或者請休,怎麼弄出個生妻來?”沈浮憤懣道。
“聶安還沒滿月,聶肅有次和縣令之子發生口角,大打出手。當時,那縣令之子奄奄一息,聶肅以為他死了,嚇得連夜逃難,不知所蹤。縣令一家又來敲詐勒索,他爹娘隻好賣了房屋田產抵債,以致家徒四壁。我央求他爹娘給我和離書或休書,卻被痛罵。無奈隻好扔下孩子回了京……”袁嬌哽咽道,“……不久,嫡母暴病而亡,我們母女才得以入府。後來父親再娶,我就記在了繼母名下,成為嫡次女……”
沈浮冷哼道“笑話,袁文突然冒出個嫡次女,京城的人難道不好奇?”
袁嬌道“父親對外說,我在老家侍奉祖母,是純孝孫女。”
“然後就榜下捉婿,成為探花郎的夫人?”沈浮痛罵道,“無恥之尤,欺人太甚!”他忽然一愣,冷笑道,“那位堅決不讓你們母女入府的嫡母死得真蹊蹺!我估計,袁大人入閣之時就是他殺妻之日!”
袁嬌仿佛被焦雷擊中,呆在那裡。
沈浮的眼光陰鷙而又狠絕“袁文外號老狐狸,依他的能耐和謹慎,怎麼沒將那父子殺人滅口?”
聽到沈浮罵自己父親是“老狐狸”、“老匹夫”,袁嬌隻有心痛,卻無可奈何。無論父親如何壞事做儘,可他對她們母女是真情實意,而且為著她們母女的前程殫精竭慮!
“父親找了,可他爹娘帶著聶安不知流浪何處去了,他本人更是查無蹤影。直到今年年後,有一回,我們母女在寶翠樓買首飾,突然他們父子上來認親……那聶安還身患疾病……”
沈浮大吃一驚“什麼,那罪臣之女、官妓之身、外室之婦的害人精還活著?我怎麼從未見過?”
袁嬌羞憤道“她在後院,從不現身。可每次你去府上,她都在暗處……”
沈浮氣得手腳冰冷,恨不得掐死袁嬌!可是,理智始終占了上風。他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否則滿盤皆輸!
袁嬌驚懼道“我問了他們父子住在哪裡,結果父親去找,他們卻跑了。父親派人滿京城尋找,卻是沒有蹤影。前幾日父親還來信說,沒有找到他們……”
沈浮詫道“既如此,潘坤的婆娘又如何得知你是生妻再嫁?”
這句話直中要害。兩人一時都呆若木雞。
沈浮的冷汗瞬間濕透重衣“顯而易見,此事已經暴露,而且從京城傳到了殿州!”好半天,沈浮顫抖著道“有人給潘坤夫妻寫了密信!你那邊那婆娘找你扯皮,讓你失了心智,中招中毒;我這邊,被潘坤糾纏那八千兩銀子,無暇脫身,未能及時發現異樣,予以補救!”他咬牙切齒,滿眼殺意道,“蘇瀾,我與你勢不兩立,不死不休!”
袁嬌的兩眼一黑,“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袁嬌被拖了出去。沈浮也口吐鮮血,再次暈倒。
過了好久,沈浮悠悠醒轉,對守在身邊的沈連道“叔叔,袁氏不能留在殿州,不能送回老家,那隻會讓我蒙羞!更不能回京,袁文那個老匹夫知道真相必然掣肘!如今,八皇子年幼,羽翼未豐,我還不能得罪他!得忍辱負重!”
沈連趕緊點頭“大人思慮很是周全!”他想想道,“大人,我記得在商州時,有位皮貨商曾送給您一處莊園,在滄州,不如……”
“是沈青族長的孫子沈都夫妻在那裡打理莊園吧?”沈連目光閃爍,籌謀著,“我記得,莊子不遠處有座庵堂……這樣,你即刻……”
沈連連連點頭。這樣很好,可以讓沈浮有時間有機會放開手腳,進退自如,
他自然不知道,沈浮還打著注意,這袁氏反正是個生妻,一旦事成,他連和離、休妻都可以省略!
忽然,沈浮又臉色大變“叔叔,會不會,那殺千刀的不是單純地醉酒,而是也中了貓情草的毒吧?”
沈連難以置信“不會吧?可是,又的確很像中毒了!”
沈浮驚慌失措道“叔叔,袁氏那個賤人是怎麼中招的,我大概知道了。可是,如果那殺千刀的也中毒了,那這事情就不簡單了!他是怎麼中毒的?是誰在我的家裡隨心所欲下毒,如入無人之境?!”他忽然頓悟,“是了,那蘇瀾原就對知府府邸了若指掌!雖然劉希的仆人全部換掉,可以她的能耐,完全可以收買內奸!這就叫強龍壓不住地頭蛇!”
沈浮一把抓住沈連的手臂,驚懼而又狠絕道“叔叔,我擔心,我害怕!這府邸就是個篩子,滿是窟窿眼!又是個虎狼窩,我隻怕要被啃得連渣子都不剩!必須狠下心來,徹底清除!”
沈連歎息,這府裡的人,都完了。他很慶幸,自己是為了沈浮連女兒都賣作娼妓的叔叔、管家、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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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也就是五月十七日一大早,幾輛不起眼的青帷馬車,在十幾個鏢師的護送下,悄悄駛出了知府後門,出了北城。鏢師們知道,他們要將躺在車裡的一個昏沉沉的女人和一大幫婆子、丫鬟送到滄州,不能走脫一人。
直到走出武夷山,進入江西地界,那個女人才清醒過來,然後企圖跳車逃跑。但是鏢師們和車裡的婆子、丫鬟再次給這個女人灌了藥,這個女人再次沉沉睡去。
鏢師中有幾個人曾去過南陽,是上官榮的手下。這次又奉命去滄州。
也就在五月十七日這天,堆福縣令潘坤的夫人忽然暴病而亡。
蘇瀾則一邊忙著指揮雲城、真定、南陽、江夏、殿州等貨棧、商道忙著備貨、運輸;一方麵忙著照顧姨母,修建將軍府。
二十五日上午,遠赴雲南的賽義夫、貌剛、貌索吞回來了!
這天下午,何盾率領的船隊,包括江夏漕幫宣誠的船隻,滿載貨物從津口海灣回到了石寨港!
五月二十六日上午,孔峰和何盾迫不及待地去了龍坎船塢,迎回了大成海軍的首批戰船!
豐泰號也來到了石寨港。碼頭上人山人海、鑼鼓喧天地歡慶這個海上巨無霸的橫空出世!
可惜,飽受生漆過敏之苦的蘇瀾隻能到出海口岬角前端的金簪山,爬上九勝塔,也是雲江出海航道的主要航標塔,眺望著港口,在重重的帆影中尋找自己那顆最亮的星,並虔誠地祈求豐泰號日後一帆風順,前程遠大,賺得金銀滿倉,盆滿缽滿!
五月二十七日,浙江秀洲平湖縣令歸元和白沙灘曬鹽場場主尤勝攜手而來。他們興奮地道,白沙灘曬鹽場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蒸發池和結晶池已經完成了大約六分之一;運輸道路基本完工;水井已經打好;引水管道用了蘇瀾的pe管,已經鋪設完畢;壘砌了簡易圍牆。還根據縣主傳去的關於海盜齙牙姐弟的信息,正在嚴防死守!
他們此行有三個目的,一是向縣主借貸二十萬兩。蘇瀾爽快地答應了。二是,他們拿來了一小袋白沙灘出產的海鹽,請蘇瀾命名。蘇瀾見這海鹽雪白細膩,口感沙糯,遂命名為“雪糯米”。
另外,他們還說了第三件事情,龍灘縣令陳彌受到了殿州知府沈浮的弟弟沈沉的指導,居然已經建起了石頭灘曬鹽場!還曬出了海鹽!並且還銷給了附近的居民和鹽商!
蘇瀾安慰忐忑不安的歸元和尤勝“石頭灘我們親自去過,那裡根本不適合曬鹽!龍灘縣令陳彌短短一個月就能在石頭灘上建成曬鹽場,曬出海鹽,豈非笑話?”她還皺眉道,“且不說他私賣海鹽是否合法,便是那所謂的海鹽能不能吃都是問題!一旦鹽鹵中毒,那是會死人的!”
五月二十八日,江夏漕幫幫主易三毛、易堃父子親自來殿州送售賣孩兒麵所得銀兩,並告知,漕船從京城滿載貨物順利回轉江夏!其中包括蘇瀾的六條漕船!
易三毛、易堃還特彆感謝,去年易堃大婚,蘇瀾送了一尊半人高的獨山彩玉送子觀音,而且蓮花座上有三個紅衣胖娃娃嬉戲。如今,托縣主洪福,易堃的娘子已經懷了三胞胎,臘月的預產期!而且郎中很肯定地說,是三個健壯的小子!這就是為死去的大哥、二哥兼祧了繼嗣重任!
他們還帶來一個好消息,南陽和真定的海國夫人祠也順利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