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寨山頂,暗無光亮的營帳之中。
被懸吊於房梁之上的鬼無危聽著山中回蕩的歡笑聲,便知道連環寨已經渡過難關,轉危為安,心中的愧疚和落寞自是更加深重,奈何手腳被縛,嘴被堵著,連自儘贖罪的機會都沒有。
吱呀~
房門忽然打開,寧衝與齊康長並肩走入,默默看著鬼無危,許久不曾開口。
鬼無危看著立於門前的兩道身影,頓時認出其中一人正是寧衝,當即不敢再有一絲動作,恨不得自己馬上變成一個死人,否則實在無顏麵對昔日的袍澤弟兄。
呼~
齊康長吹燃火折子,將營帳內的油燈點亮,主動開口道“都是沙場上闖出來的漢子,有什麼話當麵說清楚,就算今後做不成朋友,也不該把想說的話藏在肚子裡!”
說罷,齊康長便上前取下鬼無危口中的布條,而後抬手懟了懟一言不發的寧衝。
“幸得貴人相助,連環寨沒事,鬼臾區的目的也沒有達成,會不會影響到你父親的安危?”
寧衝靜靜看著鬼無危,主動開口詢問道。
鬼無危張了張嘴,似有許多話想說,但看著寧衝那雙並無恨意的眸子,最終隻是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搖頭道“鬼臾區內部並無尊卑之分,所有人皆是同一個姓名,同一個身份,向來都是消息共享,資源共享,但自己的計劃自己負責,惹下什麼禍事,也都由自己承擔,其餘成員隻會情報,並沒有出手相助的義務,自然也不會有人追責了。”
寧衝點了點頭,而後說道“此次連環寨能夠轉危為安,還要多虧你的傳信渠道,才能讓齊康長頓短時間內召集來這麼多幫手,所以你也是我必須要感謝的貴人!”
“將軍……”
鬼無危從寧衝語氣中聽出了生疏與隔閡,當即神情複雜的低下了頭。
寧衝沒有理會鬼無危的傷感,隨手抽出橫刀,將捆住其手腳的麻繩一刀兩斷。
鬼無危十分狼狽的落在地上,並未立刻起身,而是低聲乞求道“將軍不必對我仁慈,代我和兄弟們道個彆,給我一個痛快吧?”
“道彆?”
寧衝苦笑一聲,搖頭道“我曾想過讓兄弟們共同決定你的死活和去留,興許他們念在往日的情義上,還能放你一馬,但你可知我為何隻帶著齊康長前來?”
鬼無危茫然看著寧衝,不明白其話中深意。
“咳咳~”
齊康長輕咳兩聲,正色道“此次為連環寨解圍,蛟龍山損失五百餘人,各地村民也有三百多人喪命,龍頭山傷亡最小,但也送來幾十車糧食,這些人情都落在了玄甲軍的身上,此時讓大家決定你的生死,為了那些戰死的百姓和朋友,也不會有人讓你活著,因為那麼多條命,沒人欠的起!”
鬼無危閉上眼睛,無奈道“我罪孽深重,隻求速死,還望將軍成全!”
“哼!”
寧衝並未理會鬼無危的請求,反手將橫刀插回齊康長的腰間,而後皺眉瞥向窗外,若有所思的陷入沉默。
齊康長走到鬼無危身前,搖頭道“你們這些人,天天都在琢磨冷雲,那怎麼就沒跟人家學學呢?臉皮厚一點,性子無賴一點,至少能讓自己活得舒坦,不至於為了心底的虧欠,像個怨婦一般要死要活的,令人牙酸!”
“咳,咳咳!”
寧衝有些不自然的輕咳兩聲,隨後便意味深長的看向齊康長。
但齊康長並未在意身後的寧衝,反而繼續對鬼無危說道“如果換做冷雲,此刻一定站起身來,說上一句江湖再見,便大大方方的走人了,哪裡會想你這般自怨自艾,好不拖遝!”
“灑脫不是臉皮厚,肆意不是無賴,我隻是為人豁達,又不是不要臉,你這麼說,怕不是在故意詆毀我吧?”
冷雲走進營帳,手中提著已經拚接好的墨龍槍,麵無表情的看著齊康長。
“臥槽!”